“可即使這樣的日子也是奢求。我爸爸或者我爺爺奶奶三天兩頭打上門來要把我爭回去,又不是去學校把我搶走,而是到我媽新家吵,吵得滿院子人都知道,最後總是滿意地拿一筆錢走。我永遠抬不起頭做人。除了讀書,我還能幹什麼呢,就是待屋子裏看書看電視聽音樂。上大學簡直是脫離樊籠的唯一希望。我報考的是同學都要麼不報考,要麼考不上的冷門,考上後就不再與同學老師聯係,我試圖徹底擺脫過去的一切。在大學裏,終於沒有熟人,我才回到人間。”
“小曲真不應該,難怪安迪不許她說,不惜動用一切手段禁止她說。她怎麼能這樣。完全不是你的錯,那些人這麼對你才是完全錯了。”
“小曲可能已經查到全部,沒想到她能找到我出生地。難怪安迪會竭力阻止她說給你聽。安迪也知道這段過往的可怕。想不到我竭力隱瞞的過往,還是有其他人知道了。”
“其實你真的不用糾結,這些事對你當時是極其痛苦,對別人真的不是大事。往往小城鎮就是這點子不好,人跟人不是八輩子扯得到一起的親戚,就是小學中學的同學的同學的同學,稍微有點兒事就放大得全城人民都知道,走哪兒都有長舌婦伺候。可這種事放到海市算什麼呢,滄海一粟而已。所以我也不願分配回老家,最煩跑哪兒都是八竿子扯不到一塊兒的野叔叔野阿姨來指指點點。即使你非要擔心擴散,起碼安迪是絕不會說出去的,她對我都守口如瓶。”
“真的不是大事?”
“真抱歉,對別人不是,隻有對你,是天大的大事。我很難想象你當年,你還那麼小,那麼需要保護的時候,卻不得不親眼目睹那些殘酷的場景,我家即使我媽嗓門稍大幾下我都會慌得不知所措。真不知道你當時是怎麼度過的,肯定不會有人事後來安撫你。”
“好在噩夢已經過去。喂,這位兄弟,背包拉鏈開了。”謝濱說到一半時候,連忙提醒眼前經過的一個男孩。看那男孩反應過來將背包拉鏈拉上,他回頭見關雎爾嘉許地看著他,他也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回應,“可惜那時候身邊沒有你。”
“我向你真誠道歉,我當初不該逼你說過去的事。”
“你不用道歉,是我愚鈍,沒有徹底認識到你是這麼好的人。而且我也是太怕提起那些事。是的,對我來說,那些事是我童年的全部,我原以為永遠沒有勇氣說出來。好在,這個世上有個你會聽我說那些。”
“但你真的沒必要跟我爸媽說這些,他們未必會理解。”
“我以後還有機會見你爸媽嗎?”
關雎爾一愣,很是尷尬地看著謝濱,急急地想把自己的手從謝濱的手裏拉出來,可謝濱緊緊拽著不放。關雎爾慌亂中沒話找話,“我會跟小曲談,讓她對此事保密。安迪自然不用我說。”
“安迪有你的信任,我也對她徹底放心。小曲那兒我找時間會跟她談,你不必了。你既然當初無法阻止她做,現在更無法阻止她說,她不是你能控製的。我已經跟她預約,等我有準備後再跟她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