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cola呱呱呱講了很久,夏瑞漫和Sophie安靜地聽著。Nicola說完後,其實兩人都沒有被她自以為強有力的說辭說服,但也不好當麵跟Nicola爭辯什麼,隻是敷衍地“嗯嗯”了幾聲。那天,Nicola還對夏瑞漫和Sophie講起她跟Vivek的爭執。這更讓夏瑞漫和Sophie感到驚奇,換成她們,她們是不會對“下屬”抱怨共事者的。她們不清楚Nicola這麼說有沒有特別的目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言辭絲毫沒有給她的臉上增光,更沒有拉近她跟夏瑞漫和Sophie的距離。
在回宿舍的路上,夏瑞漫問Sophie是否會投給John,Sophie說她會根據競選當天他們的表現來決定。夏瑞漫說她也會這麼做,但在心裏已暗暗決定要投給Jeff。夏瑞漫不認為在台上兩分鍾的演講和問答環節能很好地反映一個人的能力和態度。好聽的宣言誰不會說,其實所有的競選不過是演講大賽罷了,而講話結巴的那個說不定是工作的最好人選。
那次的競選,Jeff輸了。雖然落選的不是自己,夏瑞漫比自己輸了還要沮喪,她覺得Jeff在競選當天表現得很好,絕對不輸於辯論隊的John。夏瑞漫認定Jeff失敗的唯一原因是Nicola,除了她和Sophie,Nicola一定還對許多人進行了遊說。很多人本來就不介意誰當選,既然Nicola開口了,投給John也無妨。這是夏瑞漫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有能力不一定可以當選,政治才是王道。
七
以前最讓夏瑞漫自豪的便是自己適應新環境的速度,可這回使出了渾身解數,好長一段時間後她才慢慢習慣大學生活。就這樣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忙活了幾個星期,夏瑞漫突然發現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聽到五曉小的聲音了。夏瑞漫也這才發現,雖然身邊有了很多新朋友,但有好多話她一直存著,好像太珍貴,世界上隻有一個人可以聽見似的。
電話簿裏存入的姓名越來越多,社交網絡裏的好友每周都在增加,但那種找不到一個可以分享當下的快樂、憂傷、惆悵、迷惘、無助、激動、期待、嫉妒、不滿、喜悅、憤怒的情緒的人的心情卻沒有遠去。五曉小不再是一個快捷鍵那麼遠,夏瑞漫躲在被子裏哭的時候,那一頭的五曉小睡得正香。夏瑞漫選擇了一個簡單的解決無處傾訴內心最深處的情緒的方法,即把那些情緒壓在心裏。
夏瑞漫跟五曉小說好了一個Skype的時間,不久後,房間裏終於又充滿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聽得見嗎?聽得見嗎?”夏瑞漫對著攝像頭邊揮手邊問。
“聽得見,聽得見!”五曉小比夏瑞漫還興奮,好像她是使用網絡電話的第一個人似的。
“我這段時間也想找你來著,有些事想問你。”五曉小繼續說。
“好啊,問吧問吧!”夏瑞漫跟很多人一樣,喜歡被請教問題,這樣讓她有種被重視的感覺。
“你最近怎麼樣啊?上次在QQ上你說功課很多,現在有適應一些嗎?”五曉小沒有直奔主題。
“事情還是很多!我覺得我還是沒有完全適應這種一個人的生活。”
“一個人的生活?”
“上了大學以後,這種自己是個孤立的個體而非集體中的一員的感受愈加強烈。那句話說得很對,‘小學是一個班的小學,初中是一群人的初中,高中是幾個人的高中,而大學,是一個人的大學’。除了住我隔壁的幾個鄰居外,跟同係最要好的朋友也最多一個星期見兩三次麵。上大學前,我從沒發現要跟一個人保持朋友關係還要額外花時間的,以前每天上課坐在一個教室裏自然而然就有感情了。
“現在的話,跟很多人如果不有意識地保持短信問候或約出來吃飯,很快就生疏了。跟初中、高中不一樣,在大學校園裏不再能隨處看到熟悉的麵孔。我有時候覺得自己像一匹孤獨的狼,一個人吃飯、上課、到處走走停停,也一個人看書、寫字、想想問題。初中、高中的時候,迫不及待地想逃開老師、學校、家長的管束。可到了大學,雖然三天不回宿舍連警告都不會收到一個,但卻有些無所適從,我甚至開始懷念衣食住行全被管束,出校門都要找老師簽字的生活。”
夏瑞漫一和五曉小聊起天來話就變得特別多,好像堵住泉眼多年的石頭突然被衝開了一樣。
“我想,等到畢業以後,這種感受會更強烈。我在國內目前感覺還好,可能是因為還有室友和班級製的關係。”五曉小這麼一說,夏瑞漫才發現,她願意傾訴的對象不一定要是跟她經曆相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