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這天晚上廖文宇電話邀請了鄭華山等人,在他酒吧附近的啤酒屋開了個大包間,兩張桌子坐滿了血氣方剛的爺們。唐舉正裹著一腦袋的紗布來回亂竄活躍氣氛,弄得鄭華山哥倆哈哈大笑。
\t“兩位兄弟,謝謝你們要不是你們,我大哥那天就栽那了。”雷子喝紅了眼,挺著腰板就站起來就大聲說道:“哥幾個起來都敬兩位兄弟一杯。”
\t在廖文宇團夥裏,如果廖文宇不在,雷子就是頭號這幫小子的打手兼大哥。所以當他起身說完話之後,原九中的兄弟幾個也都一臉嚴肅的端著酒杯站起來了。鄭華山兄弟倆互相看了一眼,也站起身來端起酒杯。
\t“大山,閑話我就不說了。大恩不言謝我還是懂的。往後在n市你覺得能用得著我廖文宇,隻管言一聲,我嘴裏但凡蹦出半個不字兒就我就不姓廖。”廖文宇最後站起身端著手裏的酒杯說道:“哥幾個今天能來算是瞧得起我,我真的想和幾位交個朋友。”
\t廖文宇說著話還看了看在一旁給董建軍拍後背的葛歡,董建軍是個愛喝酒的爺們,可是也是個喝不住酒的爺們。三杯倒說的就是這種人,廖文宇這句話說完到弄得葛歡挺尷尬,因為隻有他和董建軍還在那坐著。
\t“行,這話我記下了。”鄭華山看著廖文宇嘿嘿笑了兩聲一口吸幹了手裏的二兩杯。
\t廖文宇也不含糊,也跟著幹了。這之後眾人推杯換盞的氣氛又達到了一個高潮,本來這幫人就差不了幾歲,不過是廖文宇上學的時候鄭華山他們去當了兵。這些人說起話來也沒什麼隔閡。
\t席間鄭華山說出了一句話讓廖文宇聽了眼睛一亮。
\t“廖哥,這話你既然說了。我也就有話直說了。”沒說過話的鄭恒山喝完酒趕緊吃了幾口菜,他對廖文宇說道:“你給我跟我哥找個活吧,我知道你是嘎哈的。你也知道我跟我哥是嘎哈的。”
\t遼寧人的方言比黑龍江人更重,廖文宇聽著鄭恒山說話也沒表示,他隻是繼續聽著。
\t這時候鄭華山用手肘推了推弟弟,但是鄭恒山不以為意反而丟下筷子了。他對著哥哥說道:“哥,你這是怎麼的了。話還不行我說了嗎?”
\t鄭恒山的確是喝大了,平時恒山不好言辭,而且對哥哥的話也是言聽計從。今天他的一反常態是積蓄已久的一次爆發。當時他們兄弟在連隊一時衝動弄廢了張瘸子被內退之後沒回家,北上黑龍江隻因為董建軍說能在當地給他們找點活幹。
\t可誰知道,到了j市沒幾天這夥小子就又和當地一夥地痞鬧出了事兒。沒法子隻好領了兄弟們來n市混日子。
\t平凡的人沒有錯,鄭華山等人是平凡的。但是這個社會是不平凡的,剛走出部隊的大頭兵還有很多不懂的事情。
\t老板們習慣了仗勢欺人,地痞無賴們習慣了坑害這些新麵孔,披著製服的警察們習慣了事不關己,這個社會都已經習慣的一切可是大頭兵們還沒有習慣。這些走出了學校就進部隊的小同誌們還不懂得社會的潛規則,還不懂如果沒有背景就該跪著做人的原則。
\t“廖哥,我們出來幹活的。幹一個半月發半個月工資,平常還得給這幫人模狗樣的老板呼來喝去,我不想幹了。”鄭恒山和哥哥的性情相反,鄭華山是個話多且開朗的人,而弟弟卻很內斂。但是酒精這個東西很容易讓人改變,特別是現在這個時候。
\t鄭恒山摸著眼角說道:“我們哪是什麼退伍兵啊,我們就是一幫被內退的兵痞子,還特麼退伍兵。媽了逼的,歡子當時那一軍刺怎麼沒痛死張瘸子,我擦他媽的啊!”
\t鄭華山低著頭默默的點起了一根煙,他緩緩的吐出了混著尼古丁的氣體,仿佛也吐出了他渾身的力氣。
\t廖文宇拍了拍鄭華山的肩膀說道:“過來跟我幹吧,可能賺不了多少錢。但是我肯定不讓哥幾個受氣,就算吃虧也是我挑大頭。”
\t看著鄭家兄弟倆的樣子,眾人都沒有了繼續喝酒的情緒,董建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清醒了過來,抹著鼻子一言不發……
\t“讓我想想吧。”鄭華山看得出廖文宇眼裏的真誠,但是他還是下不了那個決心,鄭華山的心境自記事以來第一次因為如此尖銳的矛盾對立而不知所措。畢竟是軍戶子弟,如果讓老爺子知道他倆在外麵混黑社會,老爺子還不得氣死。而且他自己也是深深痛恨張瘸子那種仗勢欺人的痞子,他自己也不想變成那種人。
\t但是他又一直都覺得對不起這幫一直跟著他的兄弟,畢竟是他帶著他們親手毀了他們的大好前程。即使不是大好前程,畢竟是因為他領頭所以這些人才遭到部隊處理的。所以鄭華山一直將這些事情的責任歸咎於自己……
\t自責和道德標準的劃分到底能不能阻止來自廖文宇的言語攻勢呢?鄭華山不知道,但事實是兩年之後他沒有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和他一起走出部隊的那些兄弟都已經成了獨當一麵的大哥,當然這裏也包括那個小胖子張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