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鐵花果然來得挺快。
唐門的弟子前腳與他說了話,胡鐵花後腳就與幾個朋友打了招呼,見老朋友去了。這朋友也要分的,胡鐵花和楚留香那是從小幾乎光/著屁/股/蛋一起摸爬打滾的交情,到底不是尋常之間的朋友交情能比的。
一進唐崢招呼著那隔間裏,一眼便瞧見了晃著個酒盞扭頭正在扭頭與林子清說話的那藍衫人,隱約還見了冒出桌子大半個頭的江小魚,這小孩先前還不是個能吃酒的,然而吃了一兩回之後,倒也算是勉強識了酒中滋味,現下捧著一小杯竹葉青,正咂得有滋有味呢。
“你們竟遇到了這小孩兒,先前這小孩一個人跑出去玩了,我正愁著找不到這小孩給你兩交代了呢。”胡鐵花搔了搔頭,爽利地笑笑,隨後便說道。
唐崢伸手一摸江小魚腦門,也道:“這事也算是怨我,這小孩兒出去耍的時候,我差了人正隨後跟著呢,哪知道學藝不精又被人打暈送了回來,我瞧著像是不妥,正預備著招呼胡大俠呢,就遇到你們兩人將小魚兒帶了回來,倒也虧得對方並無半分惡意。”
江小魚咂了咂嘴,道:“不過也就是一小孩兒,哪有那麼多人要抓著我耍?”
許是覺得自己有些理虧,隨後說話的聲音都像是低了不少,“怪不得胡叔叔和唐叔叔的,是我自己貪玩跑出去耍的。”
江小魚眨眨眼,道:“遇到了一個好玩的老頭。”
林子清習慣性的伸手曲指在這小孩的腦門上一彈,雙眉在眉間打了個結很快又鬆開了,隻道了一聲:“胡鬧。”
江小魚伸手一把捂上林子清抵在自己額頭上敲了那麼一下的那隻手,笑嘻嘻地仰著一張小臉,道:“那……這算是知錯能改嗎?”
江小魚隨著楚留香也習武有一段日子了,甚至於在唐家堡的底子還在呢,雖是個小孩,但哪還能躲不開一個不習武的讀書人隨手往自己腦門上敲得那麼一下。不過,江小魚與林子清到底親近許多,這小子是故意不給自己躲呢。
林子清麵上似有幾分愧色,隻向著胡,唐二人舉著手上酒盞說道:“小兒托付於二位本就是麻煩,小兒胡鬧,想必近日來定為兩位添了不少的麻煩,又怎能再叫兩位承了這小兒胡鬧的責任,豈非再折煞了某……”
說罷,向著兩位敬酒示意,隨後就一飲而盡了,道了聲,“謹以杯酒向諸位道聲多謝了。”
胡鐵花咧嘴笑了笑,“我們這幾個也都不要道什麼謝不謝了,動不動就多謝,怨了什麼人怎麼的,顯得我們幾個好似多小氣似的,我看著,我們幾個還是聚在這一塊的痛快的喝酒才是,這些個謝啊謝的,還是留待日後再好好謝去吧。”
唐崢就著手上的那杯水酒碰上了胡鐵花手上的那杯水酒,道:“你這瘋子這話倒是說得中聽。”
胡鐵花向著林子清又笑了笑,道:“我瞧著你以前是個讀書人,身上想來還褪不去一些個讀書人的臭脾氣,動不動就謝來謝去的,那多不爽利啊。”
胡鐵花這人倒也直白得很,為人想來大大咧咧的,是個一竿子八成就能通到底的直腸子,而向來與直腸子的人說話最為輕鬆,動不動就揣測人說話背後的各種心思,那得多累,還不如和胡鐵花這般的人說話來得實在。
林子清抿唇一笑,隻道:“胡兄說得確實不錯。”
胡鐵花伸手又摸了鼻子,搖著頭說道:“不中不中,我聽著你叫著‘胡兄’,怎麼聽著怎麼就是不中呢。”
眼珠子往四下裏一轉,伸手一指林子清身旁正悶聲喝酒的楚留香,道:“不如書生你也學著老臭蟲一般喚我‘花瘋子’便是了。”
楚留香聞言也是笑,道了一聲:“你這花瘋子倒也還有幾分自知之明。”
——可不就是個酒瘋子嘛!
……
席間,
唐崢又聊到了江湖上近年來自成的一大派,雙鬼門。雙鬼門名聲在江湖上像是不怎麼正氣,不怎麼正氣都是說著輕的,合著都給江湖中人安上了一個‘魔門’的邪乎的稱號呢,該是說十惡不赦了才是。
“練得武功邪門,人也邪門,殺人的時候,嘖嘖,快,狠,準,那當真是一個也不落了。”
唐崢伸手又一拍江小魚的腦門,道:“你小子的運氣當真像是太邪乎了些,你可知你遇著了那怪老頭是誰?”
江小魚轉了轉眼珠子,道:“不算是老頭哦,瞧著不過四十歲上下呢!”頓了頓,歪著頭又說道,“倒是他自個兒說著自己是老頭呢!”
唐崢砸吧砸吧嘴巴,伸手一指楚留香,斜著眼說道:“瞧見你師父那模樣了嗎,我打賭,二十年後你師父若不逢大變,多半還是這模樣了,六十多歲的時候也和三四十歲的時候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