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清的樣貌倒也是出眾,五官生得好看,卻不精致,一眼瞧去,隻覺得該是這人周身自內而外的那一股子氣質,襯得他的五官愈發奪目起來,故而一眼瞧上去方才讓人覺出了幾分驚豔之色。倒是那小孩,那五官,那眉目隻覺得該是天生巧奪天工一般的技藝雕琢而成的,精致俊美非常。這父子二人五官眉目之間相似之處竟是極少。
胡鐵花伸手又揉了那小孩,道:“好小子,小小年紀便知了酒中趣味,是個好苗子。男子漢大丈夫,又有哪個是連酒都喝不得的?”
楚留香摸了鼻子,笑道:“這小子可是我收了當了徒弟的,筋骨悟性可都好得很,花瘋子,你可小心著,莫要將這小子也灌成了一個如你這般的酒中餓鬼?”
兩人這般說話間,江小魚迷迷瞪瞪地睜了眼睛,咕噥了幾聲,方才含含糊糊地叨念了聲,“爹爹。”
林子清神色一怔,隨即伸了手便也揉了揉這小孩亂糟糟的發頂,小孩順著那手掌也是乖乖巧巧地蹭了幾下。
楚留香輕笑一聲,心道,便當真不是真正的父子又如何,子清待得那小孩便如親子一般,小魚兒也視子清如親父,便又能差得了幾分?再言之,子清本向來心善,收養了這小孩便當真是全無緣由又待如何,回頭又細想,子清既知了這小孩父姓,想必是識得這小孩的父親的,多半是……故人之子罷了。
……
南華鎮,
煥日樓,
明日便是首屆武林大會召開之日,亦是客棧裏諸位英雄共上華山之日,蓋除了身兼一派掌門,或是江湖上地位頗高之人早先便已經由著華山門眾接引上山了,留於這客棧裏的多半是一方遊俠以及各派三四代弟子。
尋常百姓見了聚集在此處的江湖中人,心下畏懼,都已經散去了,客棧裏便多半都隻剩了那些個江湖中人。
隻見那客棧裏靠著窗的位子上,坐著一白衣的儒生,然而,這人盡管穿著一身的儒袍,卻生得尖嘴猴腮,頗有些不堪入目,這人的腰間係了一判官筆,那筆的毫毛似比尋常的狼毫還要更粗一些,筆杆也比尋常的筆杆要大上一輪,瞧著實在有些古怪。那白衣人在客棧裏要了一壺茶自顧在一旁斟著吃酒,似乎頗為自得其樂的模樣,瞧著這人的眉目神色卻看上去竟有幾分得意洋洋,甚至於自命不凡的姿態。
“淫判官鹿久,這人雖是個江湖中人,又生得尖嘴猴腮,實在不像是個好人,卻偏偏愛做了一副書生打扮,好美色,雖不曾淫□□女,平素卻最愛往青樓坊間跑動,又常擾人良家之女,風評不佳,聽聞是青雲派二代長老的獨子,腰間的那杆子判官筆便是這人擅長的兵器,那狼毫據聞是以萬毒蛛臨死前所吐蛛絲而來的,若一經內力毫毛便會立時拉伸至三至五倍,且根根堅如鐵絲,是個十分歹毒的武器。”這廂細聲細氣地說著話的卻實在是一個五大三粗的濃眉大眼的大漢。莫瞧這人天生得一副高大威猛的模樣,說話卻故意壓得細聲細氣的,尾音更甚至稍稍地往上挑了挑,聽出了幾分的鼻音來。
那被道破了名的淫判官鹿久眯著眼瞧了片刻,也道:“我當是誰呢,竟是你這娘娘子張帆,怎的,這幾日莫不是沒尋得你的小相公,沒個相好的日子想必是沒得好過的吧?怎還不去尋你的新相公?”
未娘子名號裏雖帶了個娘子的稱呼,確是個實實在在的男子,況且五官生得極為粗狂,身形也高大,膀大腰圓,足有兩個尋常人般大小的身形,似個有著孔武之力的力士,隻是這人說話時總愛捏著粗啞的嗓子學著女子說話,便是行為舉止之間也頗得幾分女子扭捏的姿態,娘子先前添了個未,便作偽娘子,不是個娘子,也不愛做男人,道的卻是這人不男不女的令人生厭的一副模樣。
“乖乖,我每次一見了這兩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忍不住出來打個轉了,老臭蟲,你怎不與我說了,這兩貨怎的也來了這勞什子的武林大會,慧遠大師的眼色何時竟退得這般厲害了?”與楚留香,林子清和江小魚坐在了一桌的胡鐵花小聲地與楚留香嘀嘀咕咕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