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我身上沾著白猿與鬼梟的血,在接下的路途裏再也沒青麵白猿敢靠近我。每當我走近一群白猿,最早發現我的那隻白猿會立即發出嗷嗷的叫聲。然後伴著猿啼一片,樹枝亂顫,那些樹上的猿影便匆匆消失了。就這樣,我在鬼梟之森又走了一天。非常幸運的是,我沒有再碰到鬼梟。
後來,周身的大霧漸漸散了,白石木也變得越來越稀疏,取而代之的是晴朗的天空和一片高大的藍色草叢,前方便是龍蛻之森了。
與其說那是草叢,倒不如說是一片濃密如草的低矮森林。和睦征大師說的一樣,這些叫作樹藍的高大野草有十五尺長,生的得與象草極為相似,但比之象草要高挑纖瘦許多。遠遠望去,這就像是一片巨大的草原,或許叫它巨人草原會比較合理。讓我感到奇怪的是,這些樹藍草長得極為密集,草叢深處的植株隻有頂上才能沐浴到陽光,這樣的草原在外邊是不可能存在的。
稍稍休憩之後,我邁出鬼梟之森朝那片高大的樹藍走去,止步在其邊上,仰頭觀望了起來。這些樹藍長得很漂亮,碧藍如水,晶瑩如玉,每一片葉子都是透明的,能清楚地看見其中的每一根脈絡。我伸出手輕觸了觸葉梢,看見那葉中的汁液流動得更快了,原本柔軟的葉麵也變得極為堅硬。
順著葉子的脈絡往下看去,我竟看到了一點微光,看著就如我從白猿腦中取出的那顆白色小珠裏的光點一般。我想,這株樹藍的體內一定也有一顆類似的小珠。為了印證猜想,我抽出無紋劈開了跟前的樹藍。果然,在其根部有一個白色的小珠,珠內遊動著八九個大大小小的光點。
“難道說,這些樹藍同鬼梟、青麵白猿一樣都是來自亞圖故鄉的嗎?”我托著小珠,呆呆地站在原地,開始自言自語起來。聲音很快就沒入了沉寂的龍蛻之森,我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就連風聲也沒有。
思索片刻後,我便放棄了這個毫無頭緒的問題,收起無紋,試著爬到了樹藍的頂上。就如之前一般,這些樹藍的葉子一旦被觸碰就變得十分堅硬,踩在上麵一點也不用擔心掉下去。
爬上樹藍,視野就變得開闊了。整片大原野都極為平坦,其上隻有寥寥幾座棕綠色的大山。我站在這一頭,能依稀地看見另一頭長著藍色樹木的葉藍之森。側耳趴在葉上聽了聽,確定沒有聽到任何異動後,我便放心地朝葉藍之森出發了。
草葉頂上的路雖然安穩,但起伏不定的葉梢卻讓我走得極為吃力,從天剛亮時走到正午僅僅走了五十裏路,對麵的葉藍之森看著依舊那麼遙遠。
這片巨大的草原一直都安靜著,除了我發出的聲音和偶爾響起的風聲什麼也聽不到。我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中便走過了兩天,回頭看時,鬼梟之森已成了一片茫茫的大霧,再也看不清裏邊的白石木。
不對,我來時的地方怎麼多出了一座大山?兩天前明明沒有的,我還在那兒劈了株樹藍呢。我立即環顧起整片龍蛻之森,發現原本在東北方的那座山不見了,仔細看看那座突然出現的大山還真是東北方的那座!
忽而,一股大風吹動起了草葉,葉梢如波濤一般將我向後推去。腳一滑,我便飛出了一丈多,全身紮在堅硬的葉梢上疼得我叫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