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走出鎮子,剛走到大草原上,就看見西北邊的那團烏雲了。它當時看起來很小,而且很遠,我想我還是可以趕在它前麵的。於是我就開始朝家裏跑,但還沒跑到一半,暴風雪就朝我猛撲過來,我甚至看不清自己的手指了。
“如果暴風雪不是從四麵八方同時襲來,倒也無所謂。但我根本不明白它怎麼就四處亂吹。如果暴風雪隻是從西北方吹來,我隻要讓風一直對著左臉頰吹,就知道我是朝著正北方走的。但在那種暴風雪裏,壓根兒就搞不清方向。
“還有,我本以為即使我看不清方向,我還是能夠筆直地向前走。於是我就不停地走,以為是直著走的,結果我還是發現迷路了。我整整走了三公裏還沒走到小溪,我知道不對勁兒了,卻不知道該朝哪邊走,我隻好繼續向前走。我必須一直走下去,直到暴風雪停止,否則肯定會被凍死的。
“於是,我決定要趕到暴風雪前麵去。我走呀,走呀,像瞎子一樣什麼也看不見,隻有風聲一直在耳邊咆哮。我就這樣一直在白茫茫的曠野中走。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在風暴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頭頂上叫。”
“是的,爸,我聽到了!”羅蘭說。
“我也聽到了。”瑪麗說。媽也點了點頭。
“還有火球。”羅蘭說。
“火球?”爸問道。
“等一會再說這個,羅蘭。”媽說,“往下說吧,查爾斯。接著你又怎麼辦呢?”
“我繼續走。”爸答道,“直到我看見周圍白茫茫的曠野變暗,然後變黑,我知道這是晚上了。我覺得我差不多走了四個小時,而這些暴風雪每次都會持續三天三夜的,所以我還是繼續走。”
爸停了會兒,媽說:“我把油燈放在窗台上給你指路。”
“根本看不見,”爸說,“我不斷地努力四處眺望,但周圍全是一片黑暗。接著,突然間,我腳下一滑,筆直地掉了下去,起碼有三米深,說不定還更深呢。
“我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我掉在什麼地方了。但好歹周圍沒有風,咆哮的風聲一下跑到頭頂上去了,而我待的地方空氣似乎紋絲不動。我四處摸了摸,發現周圍有三麵都是高高的雪牆,另一邊好像是光禿禿的泥土牆,牆的底部往後麵傾斜。
“沒過多久,我就搞清楚了自己原來是掉在草原上的一條幹溝裏麵啦。我爬到凹陷的泥土牆下麵,這樣我的背後和頭頂上都有堅固的泥土層,我躲在裏麵就像在洞裏的熊一樣舒服。我知道在那裏麵肯定不會被凍死,那裏沒有風,我還有野牛皮大衣可以禦寒。於是我縮成一團,開始睡覺,當時我的確是太累了。
“嗨,真是多虧了那件大衣,還有那頂帶耳罩的厚帽子,我還多穿了一雙厚襪子呢,卡羅琳。
“我醒來之後,還是能聽到暴風雪的聲音,但明顯微弱多了。我麵前堆滿了凍硬的雪,被我呼出的熱氣融化的雪已經結冰了。暴風雪把我掉下去的那個洞口給封起來了,我頭頂上的雪至少有兩米厚,但裏麵還有足夠的空氣。我動了動胳膊,伸了伸腿,活動了一下手指和腳趾,摸摸我的鼻子和耳朵,都還在,沒被凍掉。我仍然能聽到暴風雪的聲音,於是我又睡了。
“暴風雪究竟持續了多久啊,卡羅琳?”
“三天三夜,”媽說,“這已經是第四天了。”
接著,爸又問瑪麗和羅蘭:“你們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