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後的幾個禮拜天一直在下雪,但爸劈開柳樹幹做了一個長雪橇,所以大家還是穿著暖暖的新外套和披肩,戴著手籠和圍巾,去上主日學校。
一天早上,爸說現在正在刮契努克風。契努克風是一種從西北方吹來的暖風,在一天之內,它就吹融了積雪,融化的雪水使梅溪上漲很快。接著又連續幾天下雨,大雨日夜傾注而下,梅溪上波濤洶湧,水流咆哮著衝上堤岸。
接著天氣就逐漸暖和起來,溪水也重新變得溫順了。突然之間,梅樹和柳樹就都開花了,卷曲的新葉兒都舒展開來。大草原上冒出了綠油油的青草,瑪麗、羅蘭和琳琳光著腳奔跑在柔軟的草地上。
天氣一天比一天溫暖,直到炎炎夏日來臨。羅蘭和瑪麗又該上學了,但她們這一年沒去上學,因為爸又得離家去找工作,媽希望她們待在家裏陪她。這年夏天非常炎熱,幹燥的熱風把每一片雨雲都吹走了。
一天,爸在回來吃午餐的時候說:“蝗蟲卵正在孵化,炎熱的陽光會把蟲卵孵出來,像爆玉米花一樣冒出地麵。”
羅蘭跑出去看。土丘的草坪上到處都能看到綠色的小蝗蟲在四處亂跳。羅蘭抓了一隻,仔細地看。它的小翅膀、小腿兒、小腦袋甚至小眼睛都是青草的顏色。它小極了,但又可以說長得完美無缺。羅蘭很難相信這個小家夥會變成一隻又大又醜的褐色蝗蟲。
“它們很快就會長大的,”爸說,“然後吃光地上長的所有東西。”
一天又一天,越來越多的蝗蟲從地下孵化出來。大大小小的蝗蟲四處啃噬,連呼嘯的風聲都無法蓋住蝗蟲啃咬咀嚼的嚓嚓聲。
它們吃光了菜園裏的綠色植物,啃光了土豆的綠苗,吃掉了所有的青草、柳樹葉和梅樹葉。它們把整個大草原吃得光禿禿的,隻剩下褐色的泥土。它們邊吃邊長大。
它們變成了黃褐色,長得又大又醜,眼睛往外凸起,撐著堅硬帶刺的腿到處亂蹦。整個大地上處處都是亂跳的蝗蟲,羅蘭和瑪麗隻好躲在家裏。
天一直不下雨,氣溫越來越高,越來越讓人難受,蝗蟲的啃咬聲無處不在,直到完全忍受不了啦。
“噢,查爾斯,”媽一天早上說,“這種日子我一天也過不下去啦。”
媽生病了。她的臉很瘦很蒼白,坐著說話都顯得疲倦無力。
爸沒有回答她。這些天來,他進進出出都一直板著臉。他不再唱歌,也不再吹口哨。當他不答理媽的時候,事情一定是糟糕到了極點。他走到門口去,望著屋外。
甚至連琳琳都靜靜的。大家都能感覺到這一天的炎熱開始了,大家都能聽到蝗蟲的聲音。不過蝗蟲的聲音好像有了點變化。羅蘭跑出去一看,非常興奮,爸也興奮起來。
“卡羅琳!”他說,“好奇怪啊,快來看。”
在門前,一排排蝗蟲肩挨肩、頭尾相接著向前爬,它們擠成一片,看起來就好像整個地麵都在移動。沒有一隻在跳,也沒有一隻轉身往回爬,它們全都以最快的速度向西邊爬去。
媽站在爸身邊看著。瑪麗問道:“噢,爸,這是怎麼回事啊?”爸說:“我也不知道。”
他用手遮在眼睛上方望了望西邊,又望了望東邊,然後說:“到處都一樣,整個大地都在爬,都在向西邊爬。”
媽悄悄說:“嗨,它們都滾蛋才好呢。”
他們都站在那兒,看著這奇怪的一幕。隻有琳琳爬上了她的高椅子,用勺子敲打著桌麵。
“等一會兒,琳琳。”媽說。她繼續看著蝗蟲從屋前爬過。蝗蟲一隻接一隻,密集得沒一點空隙,也望不到頭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