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嬰一張蒼白的臉逆著光,立於殿門處的他此刻猶如冰冷而遙遠的俊美天神。他的嘴角勾起無力的笑意,仿佛用了很多力氣,才走到苗秋秋麵前,將她擁住。
苗秋秋嘴角一抽,下意識地想把他推開。可他暗暗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量,叫她如何都掙不脫。苗秋秋幹脆放棄了掙紮,就在這時,沈晏嬰放開了她,也遣退了屋中所有的侍女。
東香別有用意地看了沈晏嬰一眼,才姍姍離去。他還是和她記憶中的一樣,那麼病弱無力。似乎隻要輕輕推他一把,他就能摔倒在地,永遠也不能翻身起來。東香粉唇一勾,她看出夜帝望著皇後娘娘時候眼中的眷戀,看來夜帝是多了一個把柄……
苗秋秋冷不丁地離他遠了幾步,疏離地小聲道:“陛下這虛情假意的戲碼,少做為妙。”
沈晏嬰似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褪去他的病弱,伸出手挑起苗秋秋的下巴:“朕建議公主還是不要同朕為敵,不然會死得很慘的。”
苗秋秋背脊陡生涼意,她的嘴中含著譏諷:“是啊,陛下如果想要拿走我的性命,還不是股掌間的事。”
沈晏嬰看著苗秋秋眼中的倔強,忽的覺得惡心。他的手不斷下滑,在她的脖頸間停留。
片刻,他還是收回了手。沈晏嬰撇開目光不願去看苗秋秋眼中的神色,冷冷道:“七月廿三,是西昭國的天祝節。那時,西昭國的達官顯貴、各路夫人小姐,都會來參加。公主身為一國之母,自然知道該怎麼做。朕隻希望,公主切莫丟了西昭皇室的麵子。”
“你過來就是同我說這個?”苗秋秋翻了個白眼。
“當然不是。”沈晏嬰嘴角勾起晦澀不明的笑意,看著她靈俏動人的小臉:“往後的路子很多,皇後冰雪聰明,切忌選了錯的盟友,丟了自己的一切。”
苗秋秋分明不懂沈晏嬰說的“路子”是何意,而她回過神來時,沈晏嬰已經離開了天青殿。
向來連景元殿都不怎麼出的沈晏嬰居然親自駕臨天青殿,這更是坐實了苗秋秋和沈晏嬰伉儷情深的流言。凡在宮中安插了眼線的人,皆知道了這一局勢,即使早已在暗中握住的弓,也得偏離個方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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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佛寺中搖搖曳曳的竹子灑滿了一地的影子,月光清冷地投射下來,一陣風吹過,躲入了雲中,似乎不願意看到世間的一切。
黑暗隱匿了二人的身軀,隻有清冷的嗓音透過空氣慢慢布散出來:“傅翊,你讓本宮拿你怎麼辦呢?這下倒好,賠了夫人又折兵,打草驚蛇不說,還丟了你的眼珠!有眼無珠有眼無珠,你當真是蠢!”
傅翊無所謂地一笑:“雲兒,別為我擔心。無非丟了一顆眼珠而已,不妨礙我‘江湖百曉生’的身份。何況那夜一番打鬥之後我消失無影無蹤,根本無跡可尋,他斷然查不到我的底細。隻是……”他的聲音頓時冰冷下來,“沈晏嬰那不知好歹的臭小子,我一定要給他點顏色瞧瞧!”
柳雲羽聞言低低一歎,泫然欲泣:“都怪這狗賊!弑我兒性命,奪我兒江山……若非如此,我怎會甘心遁入空門……”
傅翊輕輕把柳雲羽擁入懷中,一道一道撫摸她的發絲,笑得神秘莫測:“雲兒莫急,狐狸還會露出尾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