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一聲聲呼哧呼哧的喘息聲越發地清晰,與之相伴的是更加震響的雙腳踩地的聲音。
“誒喲,老林,你可算是來了。”閻老爺子幹脆地就走出了門外,揚聲高呼,“老林,你回去得加把勁兒,鍛煉你這把老骨頭了喲!”
已經聚在一桌的眾人聽著閻老爺子如此高亢的聲音,不禁地就心生疑惑。
閻老爺子哪一次不是和林伯化作是連體嬰兒一般,出入的時候,幾乎都是兩人同時入境。怎麼得今天,非但不僅是分開了,而且……閻老爺子似乎還很是興奮?
倒是奇怪了。
好家夥。
此時,林伯確實是過來了。可是卻叫眾人看不清他的麵龐。為何?
且看——
林伯的臂彎裏盛著一摞摞疊得整整齊齊的禮盒,從下往上,由小到大,依次排列,遠遠看去,倒是有幾分金字塔的模樣。而在林伯這處的金字塔更是高聳過他的鼻梁骨。
於是,被半遮半掩了視線的林伯便就隻能夠在倉促之中踮了腳尖,拚命地抬起頭,眼睛艱難地從金字塔上方瞄著前方的路。
在林伯聽見了閻老爺子的呼喚後,一驚,猛然地就一個趔趄。
眼看著那一個精致的禮盒金字塔欲要傾倒而墜落,剛剛前來觀戲的各位便就看見閻老爺子健步如飛地衝了過去。
閻老爺子搭手在金字塔的下邊,確定了金字塔真的穩固了,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哈哈哈!你們說,閻爺爺這個樣子是不是都可以去參加馬拉鬆了!”
狄揚看戲從來不怕熱鬧。而在方才他看見閻老爺子如同是飛毛腿上身的時候,就已經想要哄堂大笑了。可看見閻老爺子如此緊張的模樣,他才艱難地忍到了現在。
“不行的!”兜兜跳起來,攀住狄揚的胳膊,“我覺得啊,爺爺去參加百米賽跑更厲害。”
“嗯,說得也是。”
狄揚摸著下巴,點頭。
估摸著老爺子的老胳膊老腿,的確是參加百米賽跑更加地合適。
閻老爺子這在前麵剛剛還從驚嚇之中脫離出來,就聽見自己的身後傳來了兩聲嬉笑。
“好你個小兔崽子!”
一聲豪放的怒罵,脫口而出。閻老爺子氣得被漲紅了臉,轉身,口不擇言。
可閻老爺子的眼睛卻是緊緊地盯著岩漿,瞳孔緊縮,從鼻腔裏呼出來的熱氣,一下一下地打在他的人中處。突然,隻一眨眼的功夫,閻老爺子的眼睛微紅,一跺腳,另一句豪氣的話,緊接著就說了出來。
“都是一群臭家夥。老林,把東西扔下,我們走!”
林伯聽了,結結巴巴,“老爺子……這……”
“這什麼這?利索點,飯,吃不下了。走!”
總歸的,林伯也算是跟在老爺子的身邊有些時日了,老爺子真的動怒和佯裝生氣的區別,還是看得分明。而這一會兒,閻老爺子的表現,顯然是前者。
欸,多半也是因為大公子吧。
林伯在心中暗歎了一口氣,才小心謹慎地將閻老爺子派人快馬加鞭地送來的大批貴重的禮物,擺在了裏麵的櫃子上。當他從裏麵退出來的時候,閻老爺子是背過身去,果斷地采取行動,拒絕大家的打量。
要說這個世界上最傲嬌、最別扭的人是誰,那應當就是閻老爺子了。
嗬。可是人家再傲嬌、再別扭,走的決心那個叫做幹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說他,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不消一會兒,閻老爺子和林伯就已經沒有了身影。
看得叫在場的人,麵麵相覷。
這又是在鬧哪樣?
不知、不知。不過,當下就算這是一個迷,大家夥依然就是無動於衷。
因為,作為東道主的容朔正和岩漿兩個人,抱頭痛哭。
容朔是在氣,岩漿能夠因為一個“克他”的愚蠢理由,就不告而別,改名換姓,這麼多年。氣急了,就悲了,淚水也就嘩嘩地下,如同滂沱的大雨,傾瀉不止。
岩漿是在愧,愧那自己的行為終究還是讓容朔傷了心。容朔於他,有再造之恩。而在他的眼裏,再造之恩高於父母的生恩、養恩。
縱然他也清楚如此的考量是絕然不對的,閻老爺子方才看他的眼神,他也是看到了。
觸目驚心。
可……有些事情是翻不過去的大山。
眼下,他的心中彌漫地更多地就是對於容朔的愧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