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翠珠使出了最大的力氣，甚至比剛才的力道更大，由於用力過猛，打完她還踉蹌了兩步，差點就摔倒了。
孝惠沒有叫，甚至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她緊要牙關，眼神中透出的力量比翠珠鞭子的勁道要大許多。仿佛正是這眼神的力量幫她擋住了剛才的鞭子，讓她感覺不到疼痛。她什麼也不依靠，什麼也不相信。
翠珠絕望了。剛才的重鞭就是她做出的選擇，她是希望孝惠叫的，她不想死。可沒想到，孝惠跟她一樣，不在乎對方。一直以來，翠珠都是一個被孝惠照顧的小丫頭。在翠珠眼裏，孝惠是主子，更是姐姐，是一個會永遠保護她的人。可現在這一切全變了，這世上一直保護她的人沒有了。
“行啊！硬氣！”馬軍士十分氣憤，“以為我不會殺她？一個聽話的侍女對我能有多重要？我要的是聽話的公主！”馬軍士又轉過頭來看著翠珠。“看見沒，這就是你的主子！她把你當什麼了？你以為她很疼你？看看她是怎麼疼你的！”馬軍士大聲地笑著。
翠珠的痛苦是對馬軍士最大的安慰，他總算有了一點收獲。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不會殺你？你覺得我會舍不得？”馬軍士湊在翠珠耳邊悄聲道。
翠珠臉色大變，驚恐讓她搖搖欲墜，她還來不及說出求饒的話，馬軍士已經在她臉上劃出了長長的一道。五六行鮮血從口子上湧出，滑落，劃過翠珠優美的軀體，無聲地落在漆黑的地底。
翠珠驚叫一聲。對於任何一個女孩子，美麗都是她們最在乎的事情。
可是驚叫聲還未消散，翠珠的臉上又被劃了一道口子。這一道從左臉到右臉，經過鼻子，直到耳根。與前麵的口子一起，在翠珠的臉上形成了一個醜陋的叉。
翠珠來不及叫，另一道口子又迅捷地在她臉上出現了，這一道從額頭到下巴，歪歪扭扭地將翠珠的臉分成了兩半。
接下來，沒有一絲間隔，數十道口子相繼出現在翠珠的臉上。從右臉到左臉的，從左眉道右眉的，從左眼到右眼的，從左嘴角到左耳根的，從右嘴角到右耳根的……
翠珠後來沒再叫出過一聲，隻是喉嚨裏不停地發出低低的哀吟。等到這哀吟聲終於結束，意識徹底殞滅之時，翠珠的臉已經變成了一團血泥。
孝惠被這虐殺的方式震驚了，她眼中憤怒的火越燒越旺。翠珠在馬軍士的眼中連畜生都算不上，他割劃翠珠臉龐的方式，簡直像一個調皮的孩子在切西瓜。
“痛快！”馬軍士氣喘籲籲，鬆開手，讓翠珠的身體掉在地上，又像踢球一樣，一腳將之踹到角落裏。
馬軍士扯出一塊手巾，開始擦拭匕首上的血。
“你要是聽話，我保證不這麼對你！”馬軍士又恢複了邪魅的笑容。“我的公主殿下！”
孝惠眼中的怒火漸漸平息，恢複了之前的平靜。她知道隻是幹瞪著馬軍士，是無濟於事的。
孝惠流下了兩行熱淚，這悲傷是對翠珠的祭奠。翠珠的死對孝惠和她自己都是一種解脫，至少她沒有在萬劫不複的道路上走出太遠，在她人生的大部分時間裏，在孝惠的大部分回憶裏，她還是一個嬌俏可愛、美麗脆弱、時時需要孝惠保護的小丫頭。
“行了！今天也夠了！我也累了，你好好想想！咱們下次好好玩！哈哈哈”馬軍士提起盛飯的籃子，朝台階走去。
“等一下！”
馬軍士回過頭來。“什麼事？這麼快想明白了？”
“上一次你說有了畫眉的消息，怎麼不見她來？你失算了吧！”
馬軍士臉色突然變得捉摸不定，隨即就笑了。
“別著急！很快讓你見到她。”他晃了晃手裏的籃子。“下次吃飯的時候，你就能見到她。”
牛永跟在父親後麵，快步朝著家的方向走去。牛永好幾次試圖逃跑，都被他父親發現了。牛永頭一次發覺，父親的聽覺竟是如此靈敏，仿佛腦袋後麵長了眼睛。
牛永的家就在北城根下，一處破敗的棚戶區。自從母親死後，這還是牛永第一次回家。剛走進巷子口，牛永就看見了他家那破敗的房子。母親死後，父親不擅打理，這房子更破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