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犬鋒就不一樣了,他以前是番王虎厲的護衛,虎厲才是他的主人,對趙鐸談得上哪門子的忠誠?而且每次比武大會,熊德cd是犬鋒最忠實的支持者,兩人關係十分親近。這麼一個凶殘暴戾,又跟熊德成要好的人被安排在自己的身邊當差,這難道不是一個陰謀?趙鐸想起蝶花說的那隱藏在身後的凶神,感到不寒而栗。
“可惜我並不是這條狗的主人,他咬起人來又這麼凶殘,扔到誰身邊誰不害怕?”趙鐸歎道。
“說的也是。”
說話間,趙鐸的衣服已經穿好了。他還很虛弱,得由蝶花扶著才能勉強走路。可是蝶花自己的右腿也受了傷,才走了兩步,她就疼痛難忍了。
“犬和!”蝶花大叫道。
犬和過了一會兒才跑過來。“蝶天師,怎麼了?”犬和輕柔地問道。
“快來扶著將軍。”蝶花疼得咧著嘴將趙鐸轉交給了犬和。
“客室裏人到齊了嗎?”趙鐸問道。
“齊了!一個個哀嚎連天,血都把衣服染透了,受了不少鞭子。”犬和露著一種很不忍的表情。
“哼!這條瘋狗!”趙鐸想起來就窩火,可是番王賜的護衛,總不能給退回去吧。
“將軍,咱們這就過去吧?”犬和征求道,他從不會擅作主張。
“等一下。”趙鐸停住腳步,抬眼看著房梁,盯了了好一陣。犬和莫名其妙,房梁上什麼也沒有啊。蝶花卻知道他是在思考,尋常他這麼突然望著房梁,一定是在想事情。確實,趙鐸是在思考,他在想一會兒進去要跟鄉親們說些什麼,他怕肉麻,可又不得不說。
“走吧!”趙鐸準備好了,邁步朝客室走去。
還在門外,趙鐸就聽見了裏麵哭哭啼啼的聲音。趙鐸在門前站了一會兒,推開門走了進去。
出現在安平村人麵前的,是一個虛弱蒼白卻氣度非凡的俏郎君,與當年那滿臉風霜的馬販子,已不可同日而語。算來趙鐸今年也才三十歲,正是大好青春。番國豔麗的服飾,又讓他看起來年輕了不少,俊俏了許多。難怪娶了那麼一個漂亮的老婆!安平村人暗忖道。這老婆也是真俊呢!要不是額頭上和下巴上三道線,比當年他那老婆也差不了太多!安平村人都把蝶花當做了趙鐸的妻子。
出現在趙鐸麵前的,是一群哀嚎的人。他們的遭遇都寫在了他們的臉上,絕望、苦難、慘無人道,卻又頑強地想要活下去。他們的衣服上留下不少血跡,那血跡同時也是一條條鞭子的印記。
這些僥幸逃脫了屠殺的人,全都是青壯年,七個男的,三個女的,正好是十個。趙鐸認得他們中的每一個。
“各位鄉親父老,大家受苦了!在大家經曆苦難的日子裏,我沒能和大家在一起,也沒有能幫到大家,每每想來就覺得心痛難當。趙鐸雖然身處外邦,實際上沒有一刻不惦念著家鄉。現下咱們的家園被毀,幾位若是不嫌棄趙鐸,就把趙鐸這裏當做家園吧!活下去,比啥都重要!請大家相信趙鐸,我會與大家休戚與共,我會保障大家的安全,畢竟咱們是親人,血濃於水的親人啊!任何力量也拆不散的親人啊!”趙鐸說的聲淚俱下,心裏卻像是吃了一把蒼蠅,十分難受。
蝶花則一點沒掩飾,那表情難受的真像是吃了一把蒼蠅,她看著趙鐸,就像看著一個不認識的人。
十個人聽了趙鐸的這番話,更加嚎啕大哭起來。趙鐸成了他們在世間唯一的依靠了。
趙鐸認得這十個人裏的每一個,但他一點也不喜歡他們。那七個男的,都是經常在他家門口的茶水攤喝茶的,一喝一整天,鬼都知道他們在圖啥!以前趙鐸也覺得沒有什麼,無非就是讓人眼饞一下。可是自從出了趙瑞的事情後,趙鐸就覺得這個事情很嚴重了,鬼知道還有多少人給他帶了綠帽子?那三個女的,各個嫉妒趙鐸老婆的美貌,趙鐸經常聽老婆說這幫女人怎麼給她使絆子,怎麼給她穿小鞋。她們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奇怪的是,這七個男的三個女的全都來自不同的家庭,沒有一個全家人都逃出來的。不過他們剛好可以重新組成家庭,可以為安平村留下一點火種。
可是有一個女的,卻引起了趙鐸的注意。她蓬頭垢麵,渾身血汙,趙鐸差點把她認成了別人。直到趙鐸招呼犬和給他們安排住處,她站起來要走時,趙鐸才認出來原來不是她,她沒有這麼高,哦!竟然是她!於是,趙鐸叫住了她。
“趙瑞家的!”趙鐸叫的。
“三叔。”趙瑞的老婆回過頭來,怯怯地叫了一聲。
“別人先走吧,你等一下。”
人群散了,趙鐸覺得放鬆了許多,這才在一張蒲團上坐了下來。屋子裏隻剩下了趙鐸、趙瑞老婆和蝶花。趙瑞老婆不知道趙鐸叫住自己是要幹什麼,顯得忐忑不安。
“趙瑞家的,算起來咱們也算是同病相憐啊!”趙鐸用一種悠悠的語氣說道,這語氣中帶著一絲輕薄,和濃重的複仇味道。在趙鐸剛剛逃亡的那段日子裏,他每天都要在想象中殺死三次趙瑞!這個人幾乎毀了他的一切!
趙瑞老婆聽這話鋒不對,又不知道趙鐸到底想說什麼,隻忐忑地低著頭,不敢答話。
“那麼,我娶你做老婆怎麼樣?”趙鐸脫口而出。比起剛才那一番肉麻的言辭,這話反倒自然得像尋常的閑聊。仿佛趙鐸本是一個情場高手,是一個經常說這種話的人。
蝶花突然站起身來,快步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