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太後。”來人在太後麵前跪下了。
“薛公公,快起來吧!”
“謝太後!”薛公公便站起身來。
“薛公公,有什麼消息?”
“福王殿下去探望了太皇太後,剛剛回寢宮歇下了。”
“嗯。孝惠抓住了嗎?”太後忙了一天,又才想起來這件大事。
“長樂公主今天早上出了北城門了!”
“怎麼給放跑了?”
“來人手持福王殿下玉佩令,守門將不敢攔,就放跑了,不過北城尉馬立文已經派兵去追了。”
“派兵去追有什麼用?福王知道了怎麼交代?”
“所以這馬立文派的是強盜去追!要死的還是要活的,還要請太後旨意。”
“真是個機靈人!太後能給強盜下什麼旨意?”
“是,奴才明白了!”
“陳國師的事情,有什麼進展?”
“陳國師今天傳來的消息,先帝派去南郡屠殺安平村的,昨晚已將村子包圍了,村民大部分都被殺了,有十幾個人順著襄江逃走了。”
“陳國師從未失手,怎麼會有漏網之魚?”
“這個奴才就不清楚了。”
“知道了!刺殺趙豐和趙鐸的殺手有消息嗎?”
“已經都到了,最近應該就有消息了。”
“這些雖是先帝遺令,但都事關大信的江山穩固,不可怠慢。”
“是!”
“悠州有什麼消息?”
“傳旨的將官還沒到悠州,還沒有消息。”
“嗯。這事兒要緊!”
“是!奴才緊盯著,不敢怠慢!”
“好!還有何事?”
“司禮監掌印太監李才年歲已高,可降旨恩準其還鄉。賞賜黃金和布帛,為其在家鄉置辦宅院,以獎賞其伺候先帝的一生勞苦。”
“我記得你剛進宮的時候,是李公公帶的你吧。”何太後輕輕一笑,她當然知道薛友全動的什麼心思。
“是的。”薛友全一點也不掩飾。
“當了司禮監秉筆太監,兼著東局掌印太監,下麵的人都管你叫局長,對吧!這你還嫌不夠,這麼著急把老師父支走?”何太後這話聽上去想像是在打趣薛友全,實則她心裏轉了好幾個彎。
薛友全向來都是這麼直來直去。他就像一條忠誠的狗,他給你辦事,你得給他骨頭。而每次把事情辦妥了,他也不會掩飾,就眼巴巴望著你,等著你給他骨頭,你給的骨頭若不是他想要的,他就放在那不啃,依舊眼巴巴望著你,等你給他想要的。何太後最喜歡薛友全的,就是這一點。她將薛友全從李才身邊的一個小跟班,一步步提拔成了司禮監秉筆太監兼東局局長,就是因為她知道薛友全是一個可以籠絡,而且可以控製的人。因此,薛友全每次辦妥了事情,想要什麼,何太後都會答應,兩人都十分爽快。而且這薛友全也很有分寸,他要的從來都不過分,都是何太後能做到的。而這一次,薛友全幫太後辦成的可是一件大事,一件天大的事,不管薛友全提出什麼要求,自然都不在話下,這是順理成章的事。
然而何太後卻遲疑了,她隱隱有些擔憂。感覺自己快要失去控製了:薛友全已經當上司禮監秉筆太監了,再讓他當上了司禮監掌印太監,那是太監能當上的最大的官了,往後再叫他辦事,就沒有什麼東西能給他了。這條狗就算再忠心,他餓了你卻沒有東西喂給他,他就隻有吃掉你了。何太後知道,一直以來維係他跟薛友全合作的基礎,有必要改變一下了。她決定敲打敲打這條老狗,要讓他明白:我是主子,你是奴才!你為我辦事是應該的,我給你什麼那是我說了算,我就算要你腦袋,你也隻有乖乖地把脖子伸過來!因此以前是合作,今後要變成服從!
“奴才隻想多替太後分憂。”薛友全習慣了何太後的有求必應,還沒察覺出太後的意思。
“李才素來忠義,先帝很喜歡,哀家也離不開他,讓他回鄉養老,哀家舍不得。”何太後說完直直看了薛友全一眼,那眼神中含有不可抗拒的力量。
薛友全抬頭一瞧,才一對視,立刻低下了頭來。他這才明白了何太後的意思。
“別說娘娘舍不得,就是做徒弟的,我也舍不得。奴才隻是擔心師父的身體,所以才想幫他老人家分擔。既然太後也舍不得,奴才隻有多給老師父跑跑腿了。”薛友全笑嘻嘻的,他感受到了他跟太後之間,有些什麼東西正在發生改變,他雖然不喜歡這種改變,卻能很快適應下來。
“好。你得多辛苦辛苦了。當然了,立了這麼大的功,給你的賞賜是少不了的。”何太後轉頭看著天子座椅,笑了笑。她對薛友全的回答很滿意。
“謝太後恩典!”薛友全笑得很開心,一點也看不出心裏有任何不悅。
“沒事就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
“慢著!”何太後突然想起一事。
“奴才在!”薛友全又小步快走到太後身邊。
“有個叫張寶的,是你手底下人吧?”何太後當然知道張寶是薛友全的人,她對薛友全的了解超過了薛友全自認為的程度。一群小太監當中,就數張寶最是眉清目秀,膚白肉嫩。不用問,何太後也知道他是薛友全的什麼人。這張寶也是叫薛友全嬌寵慣了,不知道天高地厚,太後不說話,別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他竟然敢出頭。太後正要敲打敲打薛友全,剛好讓他給撞到槍口上了。太後要讓這些平常作威作福,自以為權力很大的人知道知道厲害,讓他們知道他們手中的權力都是從哪來的。她要他們的服從,她要她的權力穩固。
“是。”經過了剛才的事,薛友全預感到有些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他這會兒還在含元殿跪著呢,你去叫他起來吧,別把腿給跪壞咯!”太後做出一副很關心的樣子,實際上心裏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