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蘇麗君牢籠施妙手 石漱姐舉動露機心(2 / 3)

要錢用時,隻銷拿著“萬豐”折子去取,或是開出即期的兩聯上單,任便填著數目,付給與人。這單子的效力,竟和鈔票一般,人家收去時隨時可取現銀,所以拿著上單的人,隻在市麵上大家通用,並不去取現銀,這也是秦府裏的聲望所致。能夠取得一般人的信用,可也不容易呢!至於秦府裏的常年進款,向來都由秦文自己經手,逢年到節,收了來時,就存在“萬豐號”裏,另外立起許多的花名戶頭。每到年下,酌量數目,拿幾戶做了收付衝帳,一麵任他欠著,一麵任他存著,所以,這一盤帳除了秦文自己之外,竟沒一人明白。

便是葛雲伯也不十分仔細,隻知道這些花戶都是秦文經手的存款罷了。究竟哪一戶是秦府的化名,哪一戶是秦文的私己,哪一戶是經手的存款,實在也莫明其妙,所以前兒秦珍問他,他竟回答不出來。不過內中有幾個戶名,秦文每年拿來做衝帳的,大約就是秦府的“公眾進款”,每年計算,大約總可抵衝得過,所以葛雲伯並不著急。不道自從秦文故後,秦府裏的帳麵竟是隻有支出,並無存進。當初還道:“因文老的喪事,府裏要用錢的去處正多”,所以也不留意。直到今年:“秋節”過後,不想凡是秦文經手存著的戶頭,竟也一個個的抽了出去,不免惹起葛雲伯的注意,他也留心窺察不止一日了。

這一日,葛雲伯拿定了一個主意,竟把金有聲請到號裏,向他開談道:“文老去世之後,府裏麵總攬財權的,便是令甥女瓊二奶奶。你有翁是他母舅,他們女孩子家懂不得的事,你老哥也該指導指導才是,怎麼說自從秋節到今,凡是文老經手的存款,一味子隻向號裏來抽,抽了去,也不再存下來,這不是有意和我為難嗎?今兒我查一查帳,除了承禧堂名下的‘田房租息’,以及柳夫人和寶珠名下的私己存款之外,凡是文老存進來的錢,竟已大半都拿了折子,不知不覺的來抽了去。照這樣玩去,可不是要我的好看嗎?虧得我還擔得起肩子,不嗬,當這年關上,禁得起玩的嗎?我請你老哥來,不為別的,便為這個,隻問你令甥女做的事,你可知道不知道?究竟把錢抽了去,存到哪裏去的?不要回來放一個空,那是不當耍的呢!”

金有聲道:“文老故後,掌家政的卻是珍大奶奶。我家漱兒,不過隻管著東府裏太太小姐們的用度。要辦什麼,依舊開了單子,送到珍大奶奶那裏去蓋了圖章,發到外帳房來領錢去辦,從不曾直接向外帳房領過一個錢。你老哥說我甥女‘總攬財權’這一句話已就錯了,至於文老經手的存款,自然有一筆款子,總有一個主兒。‘萬豐’的折子,想必總在存戶的手裏,他們要來抽用,我甥女如何好去阻他?並且,那些存戶要來抽款時,也不致於先去和我甥女商量,我甥女如何能夠挨家兒的預先通知去,教他們不要來抽動呢?”

葛雲伯聽了這話,不禁“嗬嗬”的笑了起來道:“老哥,我和你說體己話,你倒和我打起官話來了!老實說,有些事體我也不來瞞你,你也不必瞞我。文老經手的款項,除了信記一筆是葉老太太的,此外幾十個存戶,無非都是他老人家一個人的化名,如何瞞得過我?”金有聲道:“這話我可不懂!他老人家何必化出許多名來?”葛雲伯道:“你真不知道嗎?你如果真不知道,你去問問你令甥女就明白了。”說著,冷笑了笑。金有聲不免有些臉紅了,答不上一句話來。葛雲伯又道:“老實說吧,這萬豐字號,雖說是文老的大股兒,但是我兄弟自從經手到今,已經三十年下來,一擔肩子,都挑在我的身上,萬一倒塌了,東府裏坍了台不打緊,我可坍不起台。今兒是年二十七了,府裏要錢用時,請你問令甥女去要折子,到新存著的莊上支去便了,我這裏要顧自己的牌麵,預備另外的存戶。也許和令甥女一樣,一口氣來抽取款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