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的檢查很嚴格,說是怕西山的間諜混入城中。加上進城的人很多,等了很久終於輪到了木野他們。
王秋池手中有著醫師資格,海棠也帶上了以前爺爺的村長憑證,所以衛兵並沒有為難他們,很快便放行了。
原以為城內應該情況會好一些,沒想到依舊是一片狼藉。
他們所在之地是流水成的外城,幾乎在視線可以看到地方,全是災民。這些災民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和衛生,大街上的每一處都成了他們家園,儼然一副流水城主人的模樣。
甚至將那幾條城內河當成了廁所,如今的城內河已經是散發著腥臭的臭水溝。
木野等人看著這樣的景象,一時間不知道該去往何處。
突然,災民們發出了一陣驚呼。
“發糧了!發糧了!”
木野等人就被滾滾人流推動,朝著流水城的某處湧去。
本來那些四散的災民數量已經驚人。可是隨著這聲叫喊,從木野目光無法觸及的一些角落中,又陸續有災民出現,讓原本寬敞的街道瞬間變得十分擁擠。
而人數還在增加。
好在陸殷殷和木野將其餘幾人護在身後,隻是跟著人海向發糧的地方前進。
“大哥,這個發糧是怎麼回事?”,當人群停止移動後,木野目光所及處隻有別人的後腦勺,一個個踮著腳昂著腦袋,不知道在期盼什麼。
這發糧就這麼有誘惑力,難道這些人就必須靠著別人的救濟活著嗎。於是木野帶著諸多疑問問向了旁邊一位流民大哥。
他雖然穿著破爛,但看起來比別人還是要精神一些。
“如你所見,這裏都是因為戰禍或是瘟疫聚集起來的災民。”他瞧了一眼木野,既沒有氣惱,也沒有因自己的落魄而自卑,開始有條不理地為木野講解起來,“我們這些人已經連最基本的溫飽都無法解決了,流水城再富,也養不起所有的災民。”
“所以鎮西候和西巡史在這裏開門賑災、發糧,同時還有大量軍隊維持秩序。”
“饒是這樣,糧依舊是不夠吃,已經有幾日沒有發糧了,大家的情況很不好,情緒也沒有辦法穩定。”大叔說完之後,長歎一聲,“誰又想像這樣,整天靠他人救濟而活呢?”
說完便加快腳步彙入了湧動的人流,瞬間便沒了身影。
看著黑壓壓的災民,幾人一陣惆悵,特別是王秋池,她根本沒料到情況如此嚴重,街道都已經被這些人堵塞,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木野便將他們領出了災民隊伍。
木野他們進來的地方,是流水城的外城。以前這裏是巨大的貿易市場,現在已經被災民占據,整個流水城的底層貿易已經基本癱瘓。
賑災的地方在外城與內城的接口處,這裏較為寬闊,在士兵的維持下,發糧的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發糧的時候,災民之中依舊有人不斷的倒下,或是因為饑餓,或是因為疾病。
而木野則是看著高台上的人出神。
高台之上,站有兩人,看上去都是三十歲左右的年齡。他們此時沒有交談,也沒有表情,隻是緊緊地盯著下麵的災民。
整個過程十分有秩序,偶爾有些情緒激動的災民都被士兵們鎮壓了,也就是帶到別人看不到的角落直接殺掉。
這世道,人命就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僅僅是站在高台上的兩人,就連在下麵發糧的士兵們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難看。那些災民還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依舊在默默地排著隊。
從旁邊看去,等待發糧的隊伍依舊很長,好像望不到盡頭一樣。
隨著隊伍最前方響起了爭吵聲,高台上的一人,冷哼一聲,轉身就走。另外一人則是皺著眉頭,快步走到賑災現場。
木野在不遠處看著。與他一樣,也有許多流水城的住民,在一旁觀看者賑災的進行,就好像在看一場精心準備的活動。
災民們可沒有他們這樣的閑情逸致,若不是一旁的士兵防備著,恐怕這個時候早就將護欄掀翻,將食物一掃而光。
就算是有著士兵,這些災民的情緒也越來越激動。
木野此時靠得已經是最近,總算是聽清楚了這些人激動的原因。
“什麼,沒有了?我排了這麼久的隊你說沒有了?”
“不是說朝廷撥了專款嗎?”
“鎮西候發來的物資呢?”
“是不是都被你們這些貪官克扣了!”
“我們在這裏困了這麼久,一頓都沒吃飽!”
不知道是誰最先開始,呼喊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幾乎每個災民都開始了叫喊,縱然士兵全副武裝,要是這些災民真的暴亂,就這些兵力根本無法維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