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深夜十一點的死亡指針——一位醫生的手記(1 / 3)

“準確的時間?我的上帝啊!我的朋友,為什麼你這麼固執呢?你好好想想——但又有什麼關係呢?現在一看就知道是睡覺的時間了——知道大概時間不就足夠了嗎?但是,如果你必須對對時間,把我的表拿去你自己看吧。”

他剛說完就將他的懷表——一個又大又笨的老式懷表——從鏈子上取下,遞給我,然後轉過身,走到房間那邊的書架邊,開始翻看書的封麵。他劇烈地躁動不安,顯得非常痛苦,我大吃一驚,實在不明白這其中的緣故。待我將兩隻懷表對過時間後,我走到他站著的地方,對他說道:“謝謝!”

當他將懷表小心包好時,我注意到他的手在不停抖動。我對自己的老練機智一向就很得意,我故意裝作沒看見的樣子,踱到餐具櫃邊,喝了一些白蘭地加水,然後,請他原諒我的鹵莽無知,請他也喝一點,我回到壁爐邊上坐下,讓他自我調整一下,這是我們的習慣做法。他照辦了,現在和我一道坐在壁爐邊,心靜如初。

這古怪的小小意外就發生在我的公寓裏,約翰·巴汀正在我這兒過夜。我們一起在俱樂部吃過晚餐,又一起乘坐馬車回家。還有——總之,我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再也平常不過了,為什麼約翰·巴汀會突然出現異常反應,而且旁若無人的樣子,我實在弄不明白。他對我誇誇其談,口若懸河,可我哪聽得進去,我越想越覺得好奇,當然,我毫無困難地說服自己,我的好奇心隻是出於善意的關懷罷了。將好奇心喬裝打扮一番隻是為了逃避對方怨恨吧,所以我將他肆意飛揚的獨自中最精彩的句子之一哢嚓剪短後說道:

“約翰·巴汀,你一定得原諒我,如果我做錯了什麼,如果我問你今晚的時間惹你生氣,我實在抱歉,我不允許你將不快藏在心裏,你不用解釋了,你痛苦的情緒其實是對我的拒絕,我真不該這樣。”

對我的這一番可笑的話語,巴汀並沒有立即回答,隻是神情肅然地望著爐火。我怕自己冒犯了他,正準備向他道歉請他別再想這事,這時他平靜地看著我說:

“我親愛的夥伴,你輕率的舉動一點也沒有隱藏你厚顏的要求。但你別在意,我已經決定告訴你,你希望知道的一切,你值得去聽到它。你對我已經很厚待了,我這就說給你聽。”

“這塊表,”他說,“在落到我手上時,已經在我家傳了三代了。它最先的主人,專門訂做了它,就是我的曾祖父,布拉姆威爾·奧凱特·巴汀,弗吉尼亞殖民地上一個富有的種植園主,他是一個頑固的托利黨親英分子,曾經常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出各種法術詛咒華盛頓,讚美英王喬治。一天,這位可尊敬的人突然非常不幸,就在他又在作法時,他並未意識到這可是犯了死罪。其實事情並不嚴重,但就是這小事一樁,我了不起的祖先深夜在自己家中被華盛頓的義軍給抓了起來。他被許可對痛哭不已的家眷們說了幾句告別之辭後,就被黑夜吞沒了背影。從此以後,沒有關於他的一點兒線索。獨立戰爭之後,家人們苦苦尋覓,並懸賞巨額獎金,仍沒任何結果。他徹底失蹤了,事情就是這樣。”

但巴汀古怪的行為舉止他自己並未提到——我真想知道其中的緣故——我馬上又問到:

“你對這事的觀點呢——這事公正嗎?”

“我的觀點,”他激動起來,將攥緊的手捶在桌上,好像正在酒店與一幫無賴一決生死——“我認為,這是十分可恥懦弱的謀殺。是由那該死的叛徒,華盛頓——”沉默了幾分鍾後,巴汀又神態自如了,我等待著。然後,我說道:“就這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