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鬼屋缺失的中趾(2)(1 / 2)

一天晚上,馬歇爾鎮上的三位年輕人坐在鎮上一家旅店安靜的陽台一角裏,抽著煙,閑聊著這三位南部鄉村受過教育的年輕人自然感到有趣的話題。他們的名字分別叫做金、桑切爾和羅瑟。離開他們不遠,在很容易聽到他們交談的距離,坐著第四個人,他並未參與他們的談話。對其他人來說,他是個異鄉人。他們隻知道那天下午他在旅店登記的名字叫羅伯特·格羅史密斯。除了跟旅店的接待員,沒有看到他跟誰說話。他似乎確實,更喜歡在這兒孤芳自賞,自娛自樂。——或者,正如《前進報》的編輯對此情形作出的評論,“下流地沉溺於與魔鬼的交流之中。”這個評論對陌生人來說應該是恰如其份的,編輯本人因熱衷於吃吃喝喝的交際應酬,對各式各樣的才能天賦分辨不清,對如此缺乏交談的“會見”當然很不喜歡了。

“我厭惡女人的任何一種畸形,”金說,“無論是先天的或者是……後天的。我有一個理論,任何肉體上的缺陷都有它相應的精神和道德上的缺陷。”

“那麼我推斷,”羅瑟嚴肅地說道,“一位鼻子有相當缺陷的女士,想要成為金太太會比登天還難。”

“你完全可以這麼認為,”對方回答道,“但是,不開玩笑地說,我曾經拋棄過一位絕頂溫柔迷人的姑娘,隻是因為十分偶然地知道,她切除了一個腳趾。我的行為你可以說是殘忍,不過我如果和那位姑娘結了婚,我會覺得很痛苦,她也同樣得不到幸福。”

“不過,”桑切爾微微一笑地說道,“嫁給一個思想更開放自由的人,她就可以避免遭到砍斷喉管的厄運了。”

“啊,你知道我指的是誰!對,她嫁給了曼頓,但我對他的狹隘心胸卻一無所知。我不敢相信,他殺了她,隻因為他發現這個女人少了一樣了不起的東西,右腳上的中趾。”“看看那家夥!”羅瑟壓低聲音說,他的眼睛一直盯著那個異鄉人。

“那家夥顯然一直在偷聽我們談話。”

“太無禮了!”金嘀咕道。“我們怎麼辦呢?”

“那很容易,”羅瑟回答道,站了起來,“先生,”他招呼陌生人繼續說道,“我想你最好將你的椅子搬到陽台的另一頭去。你顯然對這些紳士像看稀奇似的。”

那人猛跳起來,兩隻手握緊拳頭,臉都氣白了。現在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桑切爾走到兩個敵對的人中間。

“你真是魯莽和不公平,”他對羅瑟說道,“這位紳士沒有做出任何事情值得你胡說八道。”

但是羅瑟寸步不讓,一個字也不願收回。根據當時的習俗,這場爭執隻有一個辦法可以了結。

“我要求決鬥,這可是由這位先生引起的。”異鄉人說道,神色變得更加鎮定了。“我在這一帶沒有熟人。也許先生您,”他對桑切爾鞠了一躬,“能夠在這件事上代表我。”

桑切爾接受了他的委托——必須承認,這是帶點勉強的,因為這人的外表和舉止,他一點好感都沒有。金在整個爭吵過程中,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過那人的臉,一言未發,他點頭同意代表羅瑟。

事情進展到了這個地步,這幾個當事人也該回去歇息了,他們決定明天晚上再會,決鬥就在明天晚上進行。在黑暗的房間手握獵刀進行決鬥,這種決鬥的方式當時在西南部的社會生活中是很平常的,現在應該絕跡了。薄薄的一層“騎士風度”鑲飾在這種方式的殘酷內核的表麵上。

決鬥的經過,我們在上文已經詳細講過了。

仲夏的正午,沐浴著燦爛的陽光,曼頓老宅簡直舊貌換了新顏。它今天屬於現實,它是實實在在的。陽光溫暖深情地愛撫著它,顯然沒有在意它的壞名聲。屋前青草一片蔥鬱,像是在歡快地、自然地繁茂生長,而不是雜亂無章地蔓生。這些野草上花朵盛開,和其他植物沒什麼分別。一向受到冷落的樹木,這時候充滿了迷人的光和影,樹枝上鳥兒的鳴唱悅耳動聽,這些樹不再亡命逃掉,而是恭敬地彎著腰,背負著沉甸甸的陽光和歌聲。甚至沒有了玻璃的二樓窗子也顯得安詳滿足,因為房間裏充滿了陽光。在石頭很多的田野上空,清晰可見的熱氣在可愛地顫動,與陰森恐怖的鬼氣風馬牛不相及。

縣治安官亞當斯帶著兩個人從馬歇爾鎮到這裏來查看,他們眼中的景象就是這番模樣。同行的二人中,一個就是上文提到的金先生,他是治安官的副手,另一個人叫布魯爾,是已故曼頓太太的弟弟。依據州的相關法律,曼頓農場及其附屬產業被業主遺棄已到期限,業主行蹤不明,治安官如今是這些財產的合法保管人。他今天到這兒來,隻是要執行法院的命令,即布魯爾先生作為他已故姐姐的繼承人,有權擁有這份產業。隻是出於巧合,他們這次到這裏來,正好是在治安官的副手金先生為了另一個完全不同的目的打開這房子門鎖的第二天。他如今到這裏來。並不是他自己選擇要來,而是不得不奉命陪同上司前來。碰到這種情形,他隻好裝作欣然從命的樣子。他確實很想再到這兒來一次,但同伴應該是另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