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太師,本王兩次設伏,滅了閣下的後隊人馬及五千前鋒大部,接下來,閣下隻有潰退一條路可走。”朱祁銘含笑拂拂馬首,那匹雪白的戰馬如心有靈犀一般,驕傲地昂起頭,俯視坡下的眾生相。“本王在想,若遣大軍截斷閣下的歸路,屆時閣下的下場又會如何?”
恥辱!也先心底在滴血,明知對方極盡羞辱之能事,你還不得不聽,按他給定的出路,趕緊引兵北遁,品嚐這樣的滋味自有剜心之痛!
也先腦中浮現出土木堡之戰的情景。彼時明軍兩次中伏,被迫倉惶東撤,不料僅過了數月,相似的一幕又在此時此地重現,隻是時過境遷,攻守雙方完全掉了個個!
“走!”
但聞一聲歇斯底裏般的嘶吼衝天而起,下一刻,數百韃賊簇擁著也先引馬北去,無數重裝騎兵仍定在那裏,直到也先走遠,才轉身北移。
張裕策馬來到朱祁銘身邊,“殿下,韃賊逃了,咱們何不揮師追擊?”
朱祁銘揚起馬鞭,輕輕抽了張裕一鞭子,“咱們就那麼點人馬,你是想讓也先瞧出我軍的虛實?萬一他在途中設伏呢?也先可不是凡品,你長點腦子吧!”
扭頭轉視趙國泰,“速去傳令,全軍稍作休整,人馬俱填飽肚子,而後繞道截擊韃賊!”
······
也先留下六千人馬於途中設伏,以圖讓冒進的明軍嚐嚐苦果。他自己率五千人馬一路疾馳,來到了一處依山旁水的地方。
他從未像今天這般狼狽過,接連損兵折將,被迫潰退,此刻窩了一肚子的邪火,還無處發泄。
眼見部屬人困馬乏,不得已,他派數騎快馬趕赴百裏之外的營地召喚被他雪藏起來的五萬騎兵,並命隨行的五千部屬就地歇息,飲水用膳。
片刻後,嫋嫋炊煙升起,映在藍天雪地之間,似蒼茫大地上泛起的幾縷愁雲慘霧。
不知誰在低哼牧歌,歌聲飄蕩在莽莽蒼蒼的原野上,不再悠揚,而是透著分淒涼之意。
也先咬牙跳下馬背,他饑渴至極,便快步走近炊煙升起的地方,望著懸壺中即將沸騰的清水。
突然,壺水猛然跳動起來。
他知道,這絕非沸水該有的景象。略一凝神,頓覺整個大地都開始顫抖起來。
“快上馬!”
也先大喝一聲,迅疾奔回坐騎前,跨上馬背,就見自己的部屬尚在奔竄,現場亂成一片。而在東西兩側不遠的地方,兩路明軍風馳電掣般衝殺過來,其中赫然可見朱祁銘的身影。
粗略算算對方的人馬,應不下於七千。
好一個“不下於七千”!這樣的數目不多不少,正好壓過也先的兵力。要命的是,也先並不能確認朱祁銘隻有這點人馬,等會穩住陣腳,還得分兵警戒,以防其餘明軍乘機偷襲。
悔呀,若不留下六千人馬設伏該有多好!不,但願五萬銳騎早早得訊,速來此地!
也先忿然拔出彎刀,心底有個聲音在狂吼。
煮了他,拿這個細皮嫩肉的家夥當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