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袁彬、哈銘的存在價值就會被成倍放大,因為他們精通普通人的生存法則。
當然,朱祁鎮也不能算作普通人,隻是失去了帝位,且做了人家的俘虜而已。
起初也先曾想將其年近十六的小妹許配給朱祁鎮,朱祁鎮不知該如何回應,袁彬勸道:“陛下乃華夏大國之君,若做胡虜的女婿,不僅喪盡氣節尊嚴,日後還會處處受製於人。而且,您在被擄後娶親,會讓人以為您身為流亡之君,卻樂不思蜀。望您斷然辭掉這門親事。”
後來,也先打算給朱祁鎮送來六名瓦剌美女,朱祁銘不知該如何拒絕,袁彬再次給他出主意。
“您就說:待朕回國娶令妹時,再將六人納為媵從,也算不負令妹了。”
尋常應酬都要別人出謀劃策,看來,不做回皇帝,朱祁鎮恐怕會淪落成傻子。
心中五味雜陳,就想起身,出帳找塊山地,登高望遠,用神思去追尋南方的故國,卻見喜寧大搖大擺走了進來。
朱祁鎮頓覺惡心,如同吃了蒼蠅一般。
喜寧衝朱祁鎮悠然一笑,而後斜眼看向袁彬、哈銘,“你二人出去透透風。”
袁彬、哈銘冷哼一聲,僅僅僵持了那麼一小會,便慢吞吞出了帳篷。
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喜寧在朱祁鎮對麵大大咧咧入座,“嘿嘿嘿······皇帝陛下,不,上皇陛下。”
朱祁鎮心頭好一陣刺痛,“你是也先的座上賓,而朕成了別人的階下囚,你如願了,惡奴!”
“哈哈哈······多謝陛下成全!”喜寧簡直就是在眉飛色舞,“陛下喜歡裝,從十二歲時就在裝,裝深沉,裝天威不可測,可是,您終歸不如在下會裝。”
“你······”朱祁鎮隻覺得鬱氣堵住了胸口,一時間難以發聲。
“哎呀,越王坦蕩、磊落,遵從太皇太後教誨,為了大明社稷,不惜赴湯蹈火。可惜呀,您沒事就愛疑神疑鬼,經不住別人讒言蠱惑,寧可信任那些讓您覺得可信的平庸之徒,也不肯信他,於是,越王被逼遠走高飛,而您,則成了階下囚。”
朱祁鎮的嘴角開始顫抖,“胡說!朕討厭······那些善於偽裝的人!”
喜寧愜意地換了個坐姿,“不,陛下討厭的隻是裝得不像的人。曹操會裝,其家族卻被更會裝的司馬懿及其後代所算計,曹操尚且如此,您又怎能例外?郕王可比您會裝多了,您如今總該明白了吧?野心往往藏在八麵玲瓏或看似廢物一般的人身上!”
朱祁鎮的手指也開始顫抖起來,臉色煞白,“住嘴!如此說來,當年你真的是懷著一顆複仇之心入京的!可是,你跟著朕快二十年了,要想對朕下手,有的是機會,你為何遲遲不動手?”
喜寧頭往前傾,放肆地盯住朱祁鎮,“在下心懷血海深仇,肩負著與整個大明為敵的使命,不單是仇恨大明皇帝。原來的皇帝沒了,還會有新皇帝,那還不如留住一個自視甚高,卻原本平庸的皇帝!哼,若非是您做皇帝,泱泱上國何以破落至此?哈哈哈······”
“撲哧”一聲,一口鮮血從朱祁鎮口中噴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