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羅痛叫出聲:“痛痛痛!”
蕭越眼角上挑,露出得意的樣子,警告道:“下次再敢動手動腳,可就沒這麼客氣了!”說著向前一丟,甘羅“噔噔噔”朝前數步,方才穩住身形。
甘羅揉著自己胳膊,暗罵自己,該!讓你貪玩,胳膊扭斷了也活該!不過,這丫頭下手夠狠的,以後少惹為妙。
腳步慢慢向蕭越靠近,誰知蕭越將眼一瞪,甘羅立刻識趣的向後退了幾步,彼此拉開一段距離。
蕭越這才滿意,挑釁的看了甘羅一眼,輕“哼”一聲,仰著臉,轉身向右走去。
“蕭越!”甘羅甩著胳膊,張嘴喚住她,“不是那邊,往左邊走。”
蕭越瞥了甘羅一眼,老神在在道:“我沒打算去你家住,我有錢,可以住客棧。”
甘羅無奈道:“可我答應了師父,要好好照顧你。”
蕭越輕“哼”一聲,學著甘羅腔調:“是你答應的,我又沒答應,與我無關。”
甘羅聞言,哭笑不得,這丫頭記仇啊,搖頭解釋道:“鹹陽不是莽撞之地,我不相助,自有我的理由,你這樣橫衝直撞,容易吃虧。”
蕭越聽後火冒三丈,好你個甘羅啊,自己見死不救就算了,竟還舔著臉教訓我,真是個自私鬼!什麼叫容易吃虧?!難不成我是笨蛋不成,竟敢如此小瞧我。
她心中不悅,嘴上更是不留情:“老話說‘吃一塹,長一智’,即使吃虧我也認了。走了!”說完大步離去。
甘羅看著絕塵而去的蕭越,頗為無語,他做事一向我行我素,自認為對的,從不屑向人解釋,這次看在鄒衍麵上,又念在蕭越初來鹹陽,不懂世情的份上,才會解釋,誰知人家還不領情?真是豈有此理!本想拂袖而去,可思來想去還是放心不下,隨追了上去。
“你幹嘛跟著我?”
“你少自作多情了,馬路你們家的,我想走就走!”
“在跟著我,小心我扁你。”
“一個姑娘家,成日凶巴巴的,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兩人吵吵鬧鬧的向著遠處走去。
祭台是贏氏太廟最高的地方,可因為宮闕連綿,放眼看去,根本看不到盡頭。重重疊疊的宮室暗影越發顯得夜色幽深。
嬴政憑欄而立,默默凝視著漆黑的夜空。緊抿的唇角,孤直的身影,冷漠剛毅。
他將右手手掌攤開,一個畫著笑臉的蛋殼,在銀色的月光下左搖右擺,似乎在跳舞。
他不錯眼的看著它,恍恍惚惚間,仿佛看到一張洋溢著歡笑的精致玉顏,唇角微微帶起一絲微笑。
雪靈在身後看著他,主子又在看蛋殼了,不知這個蛋殼有何魔力,竟讓主子如此著迷。
主子可以將無數的奇珍異寶隨意賞人,平日宮人不小心打破了琉璃碗,瑪瑙盞,他也可以一笑置之。可唯獨這個畫著笑臉的雞蛋殼,誰都不能碰。
記得二王子當時瞧著雞蛋殼好玩,不小心打碎一個,一向脾氣溫和的主子,竟然不管不顧的將他打了一頓,為此犯了宮規,被罰跪了四個多時辰。
她永遠忘不了他那時的神情,那麼淒苦,那麼悲傷,好像失去的不是一個蛋殼,而是他所有的快樂。從那以後,宮裏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政有個愛若生命的笑臉雞蛋殼。
“都準備好了嗎?”清冷而威嚴的聲音響起。
看來主子一直知道她在身邊,忙收回自己的胡思亂想,上前一步躬身道:“都準備好了,馬匹就在西角門。”
嬴政轉身看著雪靈,命令道:“我走後,你就傳出話去,說我要靜心為大王祈福十日,任何人不許打擾,一應飯食,都需由你呈遞。”
“是。”雪靈內心有些忐忑,顧慮重重道:“萬一有人硬闖呢?”
嬴政神情不變道:“我讓王翦拿著父王所賜的天子劍守在門前,膽敢硬闖者以叛逆論處,可當場誅殺。”
雪靈還是不放心,她並不擔心自己,自己隻是個奴才,就是為太子死了,也是應當應分的,可太子孤身一人外出,身邊連個隨從也不帶,萬一遇到危險連個幫手都沒有,但她也了解主子的脾氣,認準的事,絕不回頭,自己也不敢深勸。千年萬語隻化成了一句話:“太子小心,早去早回。”
嬴政將笑臉蛋殼珍而重之的放在雪靈手心,沒有說話,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