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蠟燭被點燃。
蕭越笑對王翦二人說道:“如今正值盛夏,臉上捂著塊兒布,不熱嗎?還是取下來,咱們好說話。”
嬴政搖頭笑笑,這個小頑皮,成日裏就會嘔人,自己當先摘下麵罩,又衝王翦二人擺擺手,示意他們不必擔憂。兩人不再猶豫,伸手摘下麵罩。
嬴政勁自走到蕭越身邊坐好,偷眼瞧瞧她的神色,嘴撅著,耷拉個眼皮,腮幫子鼓鼓的,顯然在生著悶氣。心中苦笑,唉,還是古人說得好,“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女人”。伸手倒了杯水,遞過去,故意長歎一聲。
蕭越果然上當,接過水,不滿道:“喂,你還歎氣,不告而別,還有理了?!”
嬴政歪著頭,調皮的瞅著她,耍賴道:“誰說我不告而別?”
“哼!”蕭越一蹦三尺高,“你少來,別告訴我,你大半夜的是在散步,告訴你,我都知道!”小臉微仰著,洋洋自得,右腿一顛一顛的。
嬴政臉色突變,什麼?!她都知道?!這怎麼可能?這個計劃雖說是呂不韋謀劃,可他得知後,也進行過反複思量,還在城中各據點勘察了一番,應該絕無問題,她又如何得知?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蕭越,目光越來越幽深。
蕭越本來還想繼續逗弄嬴政,懲罰他的不告而別,可他的目光是在太冷,被他看的遍體生寒,慌忙擺擺手道:“好了,好了,我說實話,我是看到李牧暗中調配兵馬,害怕你有事,才過來瞅一眼的,”
嬴政收回凜冽的目光,好笑的瞥了蕭越一眼,強忍著笑意,小丫頭,給你兩分顏色就想開染房,不嚇你嚇誰。
王翦和楊端和頭大的看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鬥嘴,怎麼看怎麼別扭,這都火燒眉毛了,還有心思鬥嘴。心態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咳咳”王翦輕咳一聲,打斷了兩人,不合時宜的說道:“如今險象環生,公子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險,咱們還是商量一下,如何盡快離開邯鄲吧!”
蕭越沉默了,是啊!現在不是慪氣的時候,既然李牧已經得知了阿政離去的事,就一定不會放過他,要是失手被擒,可真就完蛋了。可現在該如何是好呢?邯鄲城布下了天羅地網,除非背生雙翅飛出去,否則絕無逃脫可能。
嬴政把玩著茶杯,微弱的燭光映襯著他陰晴不定的臉,語氣輕緩道:“聽說李牧的孫女三天前來了邯鄲。”
蕭越怔怔的看著嬴政,眼神中充滿了不解,李牧的孫女跟他有何關係?突然腦中靈光一閃,難道他是想……果然好主意,暗淡的雙眸突然有了光彩。
剛想說話,嬴政突然起身說道:“好了,奔波了一夜,大家都累了,想來今晚不會有事,都休息吧。”說完起身離開了。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蒼涼的月光透過樹葉灑下一地的斑駁。夜,靜的嚇人,靜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今晚沒有星光,隻有一輪明月孤獨的高懸在漆黑的夜空,散發著清冷的光。
嬴政呆呆坐在遊廊下,背靠著冰冷的大理石,抬頭看著天空,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似譏諷,似嘲笑。
他從未發現,月光原來如此的美,美得讓人心碎,可悲的是,不知明天,他是否能看到這美麗的月光。也許能?也許不能?誰知道呢?他唯一清楚的是,哪怕月光在美,哪怕他再不舍,都不能用她去交換。
蕭越躲在不遠處的樹後,靜靜的看著他,她明白他的擔憂,了解他的境遇,她想要幫助他,可心中卻有著諸多的顧忌。
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樹影、月光,消散、組合,那日的情景浮現在兩個人的腦海中:初遇阿政時,他就害她被蜜蜂圍攻,倉皇跳進水裏,她根本竟不識水性,接連喝了好幾口水,就在意識漸漸模糊時,嬴政竟然吻住她,以嘴度氣。
上岸後,她想到水中之事,登時又羞又怒,“啪!”揚手一巴掌,嬴政臉上多出五道手指印。
嬴政被打的一愣,不滿道:“你幹嘛打我?”憤怒中夾雜著些許不解。
想起阿政當時茫然的模樣,蕭越羞澀一笑,雙頰微微發燙,那是她第一次被男人親吻,還是在那麼窘迫環境下,至今想起,心還如高山擂鼓般,咚咚的跳個不停。
轉而眼前又出現師父的樣子。
“阿房,我的名字叫幽穀客,從今天起是你的師父。有兩件事你要牢記,第一,你要忘掉蕭玉房這個名字,改叫蕭越;第二,你要做男子裝扮,除了為師,不得讓任何人得知你是女子,記住了嗎?”
笑容在臉上凝固,退卻,她不知師父為何如此做,隻覺得師父說的就應該遵守,沒有緣由的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