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燈半昏時月半明(1 / 3)

趙璟宸雖不能出這棲鳳宮,可太後卻時常來探望,總會帶來些賞賜。太貴妃也是每日都來她這宮裏的,花式各樣的小衣裳已塞滿了櫥櫃。蘇太妃倒是來的少,因著玄王常偷溜來玩,她才不得不來。至於宮裏的其他人,更是不敢違背魏玄毓的意思,甚至都是繞著棲鳳宮而行。

隻有纖兒悶悶不悅,可趙璟宸卻怡然自得,好不在乎。

望著鑲著鎏金祥雲圖案的金絲楠木櫥,趙璟宸微微笑道:“真是多謝太妃了。”

太貴妃放下手中的披風,拉著她那柔若無骨的手,笑著回道:“閑著也悶得慌,做些針線活,人也精神些。”

趙璟宸瞧見太妃那微微幹澀的眸子,忍不住勸道:“怕您傷了眼。”

太妃又低首,再次一針一線嫻熟地縫補著披風上的缺口,“不礙事的,明日去陪太後出宮上香,就披著這件吧。”她不見趙璟宸出聲,又抬首安慰道:“你寬心,太後得了皇上的應允,皇上還派了好些人護送你們。”

這些日子,趙璟宸過得並不舒心,倒不是因為皇上無任何表態,而是前方的戰事。她也曾派纖兒去打聽,卻終究是一無所獲,她更是堪憂。想到最壞處,若是往後,北魏和南灝正式開戰,她又該如何。她隻是瞧著書卷發愣,書角卻被她手指攥出了許多皺褶。她也不願太妃瞧出自己的憂愁,便把玩起錦盒裏那精致別樣的小兜,輕言道:“沒想到如此境地,蘇太妃還能這般想到我。”

百姓都流傳著孩子要穿百家衣,才可平平安安,宮裏自然也不例外。

太妃又停下,笑道:“她總是嘴太利了些,不過,心卻也是好的。也是她心智高,才想得如此妙計。”那天也巧,太後命人將皇上幼時穿的衣裳改小,不想,宮女連夜趕工太累,不小心打翻了燭台,把衣裳燒了一半。太後又惱又急,蘇子衿便提議將玄王幼時的衣裳與那隻剩下一半的殘衣裁剪好,可拚湊成小肚兜,保平安。

趙璟宸輕輕嗅了嗅,驚喜道:“還有一股香味。”

一旁的纖兒也忍不住聞了聞,的確有一股子淡淡的清香,聞了之後,神清氣爽,精神振奮了許多,她又遞給鈺秀。

鈺秀小心接過,低頭嗅著,隻翠眉微皺,尋思了一會兒,便將其疊好,笑道:“娘娘,女婢先將這肚兜收起來了,將福氣收好,待皇子出世,才妥當。”

太妃欣喜道:“瞧我忘了忌諱,是該收起的。”

鈺秀細細觀察太妃那喜悅不掩的神情,又生疑惑,隻笑著將手中的肚兜放進錦盒,又退出內殿。

翌日,趙璟宸便隨著太後去了圓音寺。圓音寺,北魏皇城腳下一座皇家寺廟。

住持慈恩大師早早在寺廟外恭候,披上先祖皇帝禦賜的袈裟,金光閃閃好似佛祖現世般佛光普照,他身後的那排排整齊的小和尚個個都不敢抬眼,藍色的沙衣好似與這水天融在了一起,超然物外,羽化登仙般。

上香祈福後,慈恩大師便邀請太後至後廂食些齋菜。

簡素的妝容配上淡墨色的裙袍,太後一褪華服嚴妝,也慈柔些。她開口道:“大師,皇後也是精通佛理的。”

慈恩大師雙手闔起,會心笑道:“早聞皇後娘娘精通佛理,與佛結緣。”

太後又親昵地拉著趙璟宸的手,細細撫摸道:“你有孕在身,舟車勞頓,便在偏廂歇歇吧,哀家去吃齋菜就行了。”說罷,瞧見趙璟宸欲語推辭的神情,她便搶道:“你有孕,一切都聽哀家的。”

趙璟宸也點首,在纖兒的攙扶下去了偏廂。

炕上正中擺放著四腳桌,兩個蒲團一邊一個。小三角銅爐上雲煙縷縷,牆上隻掛著一幅大字,字體行雲流水,宛若蛟龍,隻簡單一個字,卻頗有禪意。

“公主,您許了什麼願。”纖兒打探著,小小的酒窩嵌在兩頰,嬌恬惹人喜愛。

她坐下,隻覺腿腳有些酸痛之感。手指不由地輕撫腕處那一顆顆晶潤光滑的琉璃珠, ,“隻求現世安穩,你我都能安好罷了。”

聽罷,纖兒有些懊悔了,她早該知道公主的性情,還是忍不住嘀咕一句,“還以為您會求是小皇子呢。”可她輕吐之後,又懊惱至極,又怕公主會胡思亂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