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長籲短歎終有別(2 / 2)

趙璟宸一氣嗬成畫了個遠山黛眉,輕聲喝斥著:“你這丫頭整日裏也不知忙些什麼,今日,霍少將軍要領著送親軍士走了。”

纖兒這才連聲哀歎,“怎麼竟忘了如此重要之事!”

瞧她自怨自艾的模樣,趙璟宸反道笑了,“快些把本宮的裝扮得漂亮些,好去再見我南灝的臣民一樣。”

公主眸裏的血絲,蜜粉遮蓋不住的黑眼圈,纖兒盡收眼底,又心痛不已。

淚竟也簌簌流下,盈弱的肩也連帶著一聳一聳的。

趙璟宸也不知她為何事如此傷感,打趣道:“怎麼又哭鼻子,難道這棲鳳宮還會有人欺負不成?”

她泣不成聲,頓了頓道:“您這是何苦來哉,連喜怒哀樂都在纖兒麵前掩飾了,到底是和纖兒生分了!”

趙璟宸隻撚起手帕,輕輕擦拭她的淚,恍惚又悲切的笑著:“你這丫頭,竟這般對我了!”

她輕嗅鼻涕,執拗道:“纖兒有些話憋在心裏久了,您的母後為這一口氣至死都不見皇上,終究是半生淒涼,鬱鬱寡歡,苦了自己,快活了旁人。如今,您對著文平帝,竟這般”

趙璟宸轉身,酸澀苦楚淺淺泛出來,明眸輕閉,低聲道:“若是自己的心都掌控不了,那才苦了自己。”

他,北魏君主,風雲天下,後宮佳人倍出,又怎可獨飲這一瓢。

皇城之外,南灝將士肅靜而立,霍晟浚一身戎裝,俊朗威嚴,拜別長樂公主。

臨行前,霍晟浚隻低聲問道:“公主可有話讓微臣上稟皇上。”

在趙璟宸聽來,公主這個稱呼是極為可貴的,她已是北魏皇後,於南灝臣民,早已是外敵。如今,霍晟浚依舊沒改口。

她欣然而笑,噙著淚,鄭重道:“那就勞霍少將軍代為轉稟父皇,長樂安好,勿念!”

“臣謹記!”他卓然下跪,被公主這般大義折服。

趙璟宸慰然笑之,扶起他,道:“霍少將軍可聽本宮一言?”

他敬畏道:“公主請講!”

趙璟宸瞥了一眼他腰間玉佩旁的香囊,那細密精巧的繡法是出自李書言之手,隻緩緩道:“書言也到了出閣年紀,時局變動,未免夜長夢多,將軍何不早些提親。”

每每提及李書言,他那深邃的眸子總會閃過了柔光,隻謙恭道:“多謝公主美意,隻是李霍兩家本就對立,臣與書言之事也被耽擱著。”

她攏了攏衣袖,長歎道:“難處本宮也知,隻是莫要辜負了她這份情誼,難得你二人情投意合。”

霍晟浚坦然道:“公主安心,臣定不負了她!”

他如此誠懇,趙璟宸也不多言,又看了一眼他身後站得筆直的將士,道:“送君千裏終有一別,將軍此行,珍重!”

爾後,他跨上馬背,發號施令,“出發!”

軍士轉身,步履整齊,浩浩蕩蕩出了北魏帝都。

城樓之上,纖兒伴於趙璟宸身後,靜默不語,終究是懂了詩中所雲,相見時難別亦難。

寒風陣陣,竟要凍得人眼淚鼻涕一把,趙璟宸仰首,脊梁生硬挺直,脖頸間的瓔珞叮鈴作響,發出悲愴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