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璟宸柔聲道:“我若再不試,倒顯得矯情了。”
為她披上,纖兒擺弄好趙璟宸的衣領,輕輕係了帶子,打了個漂亮的結,鈺秀和疏月就蹲下捧起落地的裘底,怕髒了著潔白無瑕的狐裘。
“真好看!”她們退步,看著皇後,由衷讚歎。
皇後娘娘得雪裘之事,不一會兒就傳到後宮嬪妃耳中。宮妃嬪妾的羨慕之下,也夾雜了太多妒恨。
如今皇後得寵,已經事實,縱有萬般不願,她們也要紛紛踏入這棲鳳宮。
這個午後,本是閑暇無事,卻被這後宮的妃嬪們踏破了門檻。
秦昭媛嬌媚道:“娘娘的雪裘真好看!”
淑妃娘娘應和,“娘娘本就絕代佳人,穿上這稀有之物,更是傾國傾城。”
趙璟宸回神,隻是謙和地笑著,也不知該說著什麼。
“娘娘,剛剛允公公派人傳話,皇上今晚會這兒用膳!”纖兒性子急,也不知回避,當著淑妃和秦昭媛的麵說了出來。
纖兒退後,喜悅之色竟也遮掩不住,“纖兒先下去準備一些南灝小菜!”
門外的鈺秀也為她捏了把冷汗,鈺秀本就清楚知道她們的來意,如今纖兒這般當著後宮妃嬪的麵道來,不僅心生妒忌,恐怕是不肯輕易離開這棲鳳宮了。
秦昭媛微微一愣,卻又笑道:“都說皇上獨寵娘娘,看來可真不假,每日都來見皇後娘娘,臣妾們都好生羨慕!”
趙璟宸聞言一驚,此番,秦昭媛話意多是奉承示好,卻又不免透著絲絲哀怨。
如今聖寵,不過是過眼雲煙,紅顏未老恩先斷,曆代君王,又有何人能獨寵一人。怎麼如此伶俐的秦昭媛竟也未看透!
趙璟宸溫和笑道:“昭媛莫要笑話本宮了,不過是皇上憐惜本宮初入北魏,水土不適,又恐禮遇不周,才如此這般。”
秦昭媛這才緩和了許多,笑意也越發的輕盈柔目。
蘇子衿已在棲鳳宮門前徘徊隨便,身邊的宮婢桃竹忍不住道:“太妃,您不進去?”
蘇子衿瀲眉冷哼,“不過是件騷狐袍子,竟惹了後宮雞犬不寧,皇上他也是一葉障目了!”
桃竹張望了四周,見無人,這才提醒:“太妃,可別被旁人聽到!”
蘇子衿淒寂道:“聽到又如何?壽安本就與冷宮無異,還會有人在意哀家說的話麼?”
扶著她手臂的手掌加深了力道,桃竹急切地喚醒她,“太妃切莫如此,您還有玄王!”
死灰的眸子又燃起希望,蘇子衿喃喃道:“對,我還有玄兒。”深宮之中,也唯有太貴妃能說些話,蘇子衿又道:“咱們走吧,到福壽宮去!”
平日裏,未入門,便能聞得木魚之聲,嗅得那安靜寧神的香木。蘇子衿疑胡,今日福壽宮卻又如此安靜。
因太後為節省後宮開支,加之太貴妃本就柔弱順從,素福壽宮宮奴極少,蘇子衿進入,也無人知曉。
見太貴妃坐於窗前,針線也僵硬在手中,隻仰首凝視著窗外梧桐,微風吹過,傳來窸窣之聲,桐葉飄零,她歎氣。
“姐姐何事如此惆悵。”蘇子衿發腔。
太貴妃回神轉身,卻又不小心將繡針刺入指肉中,她吃痛。
蘇子衿疾步上前,眼瞅著她細白的指腹不斷冒著血珠,責怪道:“這般不小心!也不知愛護自己!”又命,“來人,拿藥盒來!”
太貴妃麵色枯槁,低低道:“妹妹如此大驚小怪,不過是紮了一針!”
蘇子衿執拗道:“妹妹可記得姐姐彈得一首好琴,這纖纖素手若是傷了分毫,豈不可惜!”
憶起往昔,太貴妃簌簌落淚,先帝愛才,隻因自己彈得一曲鳳求凰而得賞識,如遇知音,榮封貴妃,享盡榮華。想當年,宮女斟茶水時,不小心濺入自己手背,紅了一片,先帝心疼不已,怒將這名宮女杖刑。
她拭去眼淚,幽幽道:“如今彈與誰聽,這雙手又有何用。也隻能做些針線活打發時間了。”
蘇子衿怫然不悅,“姐姐這般悲憫,倒叫妹妹如何!”
太貴妃也不惱,隻靜靜道:“妹妹好歹還有玄王???????”
見她神色憔悴,蘇子衿思起太貴妃最記掛的人除了先帝,也隻有她的小妹了。
“姐姐想小妹了?”蘇子衿問道。
太貴妃不語,隻是連聲哀歎。
蘇子衿囁嚅良久,“不然傳她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