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鐵圍欄(1 / 1)

昭熙早就醒了,但還是躺在床上,睜著眼睛,一動不動。她是在回憶昨晚做的夢。夢裏清晰如親身經曆的場景,下一秒就會消失殆盡,她想趕緊記住這個夢,那是個美夢。

最後昭熙是被媽媽叫起來的,她上學快遲到了。匆匆吃了早飯,她趕緊出了家門。

可她有些失落,那個夢她沒能留住。

獨自走在家和學校之間那條路邊種著茂盛的樹的街上一直是昭熙很享受的事,雖然距離上課的時間已經不多,但她還是邁著悠悠的步伐邊走邊看風景。

今天的天氣很好,清晨的陽光竟如此溫柔,整個小鎮都變成了淡金色的。連著幾天的陰雲終於散盡,萬事萬物又有了色彩。

昭熙突然被吸引住了目光。那是一片盛開的花,那麼明豔,那麼耀眼,一簇簇的,花朵大而飽滿,顏色那麼濃重,好像可以化成水滴落下來。這叢花就這樣以高傲的姿態衝進了昭熙的眼眸,她再也無法挪開目光。

昭熙從小生活的這個小鎮最大的特點就是安寧。小鎮麵積不大,沒有高大的建築,可以看到完整的天空,不遠處還有一片未經開發的地區,草木茂盛。小鎮有河,退水時河邊有白色沙灘,就是拾不到貝殼,最多遇到偶爾爬出洞的小螃蟹。也有矮山,將居民區與河隔開,昭熙很小就開始爬這座小山,山被她爬得越來越矮。這裏一直保持著比較自然的生活步調,人們每天忙碌,卻很少外出奔波,隻在節假日的時候在小鎮周邊走走,自從大商場和娛樂城開起來,人們的行動範圍更小了。他們習慣呆在小鎮的天空下,不寂寥,也不喧囂。

小鎮人不懂得經營生活,昭熙一直都知道的。女人們不會比著穿流行的衣服,學校的美術課總是被占用,路邊的小草被鏟得幹幹淨淨,掩在叢林中的小社廟已廢棄多年,塑像蒙著塵,接近幹涸的小溪上,石板橋就那樣斷著。

昭熙看到那片花時除了豔慕還感到訝異。花長在一戶人家的院子裏,位於前庭。這裏的人很少會種什麼花,更別說是在平時堆放雜物和納涼的地方。昭熙不由得向那所房子看去,隻看到房門緊閉,看不清楚的屋子裏麵,從外麵看和其他人家並無不一樣,甚至更為老舊。房子旁邊的樹很高大,遮住了光,顯得很陰暗,整個院子的陳設很少,似乎生活氣息很弱。

她又看向那些花,不小心又被閃了眼。那樣濃烈的紫色,紅色,是如何在這貧乏的土壤中生長出來的,昭熙想著,笑了。

突然,昭熙的表情凝固了,周圍的一切都凝固了,流動的金色陽光,輕快起舞的燕子,小店招牌上飄蕩的旗子,一切的悲傷喜樂都停止,一切的傷痛歡愉都成了永恒。

眼淚以無法想象的速度盈滿了眼眶,不知過了多久,她用細微到不可聞的聲音說,“為什麼呢。”

像是得到一聲號令,一切都醒了過來。

昭熙的眼裏沒有淚水,她抓緊了書包向學校跑去。

花園的周圍是一圈鐵圍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