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她順從地將他送到她碗裏的東西吃下,忙又給她添了一些,明月依舊默默吃了。如此反複數次,毛烈仍是樂此不疲的往明月碗裏夾著食物,明月終是忍不住蹙著眉放了碗筷,垂了目輕聲道:“你是在將我當填鴨喂麼?”
一句半斥半嗔的話語,再無前些時日那般死氣沉沉,使得毛烈激動不已,滿麵都帶了笑道:“是你太瘦了,摟著硌手,我更喜歡你豐盈一些。”
明月蒼白的麵頰便染上了一層紅暈,毛烈心中激動,忍不住起身過去環了她道:“明月,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再不要吵鬧爭執,互相鬥氣了好嗎?”
明月怔了怔,盯著桌上的食盤不語。
她的冷淡讓毛烈胸口滯了滯,隨即再不提這個話題,牽了她的手道:“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明月沒有反抗,也沒有問他去哪裏。她漸漸明白在毛烈麵前,她越是反抗,所遭到的傷害就會越多,順從卻能得到他無微不至的關愛與憐惜——他就是這樣一個霸道得沒有任何道理可講的男人,一個極其危險的男人,在他身邊若想要保全自己,除了順從,還是順從……
門外,武士洪波早已駕著馬車等候。毛烈將明月抱上馬車,自己則坐在車夫的位置,揚鞭策馬,朝著港口馳去。
進入二月,港口的停泊的船隻越漸多了,然而但凡是重要的口岸,甚至是幾海裏外的島嶼上,都會停泊著掛了海峰號旗幟的戰船,大小不一,卻皆是荷槍實彈,明刀出鞘,一幅警戒防禦的陣勢。
毛烈的巨大戰艦也停泊在港口,毛烈徑直將馬車趕上了戰艦,而後一聲令下,戰艦朝著普陀山方向駛去。
明月站在船尾看著整個瀝港的布局,心中隱隱察覺到了什麼。她忽然明白,毛烈此時急匆匆的從平戶趕到瀝港,為的不僅僅是來捉她這個逃犯,還將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他所要做的這件事,將直接關係到她所有親人的前程名譽,甚至生死存亡!
她不知道父親和毛烈對於招安一事到底做的是什麼打算,但毛烈此次回來,就表示他們願意和胡宗憲談判,若是談判成功,若是招安成功,父親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國,而汝成也能夠得到自由。這些,都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期盼。
明月這才發現自己沉浸在失去孩子的傷痛中似乎太久了,久到她險些忘記,她還有一個弟弟正關在杭州的總督府,還有一個父親在等著一個回歸祖國、兒女相聚的機會……
一件披風包裹上明月的肩,同時一個溫熱而熟悉的男子氣息出現在她頭頂上方。毛烈將風帽套在她頭上,溫柔地替她係好披風的緞帶,凝了目看她道:“你大病初愈,仍是體虛血弱,不能吹太久的風。若想看風景,不如隨我去船樓上看。”溫柔到了極致,叫人隱約有種想要淡忘掉他過往種種傷害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