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她便真的是一個對所有人而言,都可有可無的人吧?
無論是戚繼光還是毛烈,更或是她的父親,他們所看重的,都是他們所謂的事業與理想,宏圖與霸業吧?
因而對戚繼光而言,守住他的邊關比守住她重要;對毛烈而言,做一名與公主聯姻的世子比尋一個不會替他設身處地著想的女人重要;對徽王而言,壯大他的勢力比留住一個本就以為死了的女兒重要……
她不怪戚繼光,因為她理解他,能夠體諒他的痛苦決擇,甚至因為他如此選擇,雖然心中痛苦,卻對他更加地欽佩。
而毛烈與徽王……
明月忽然想要嘔吐。
她奔到了船舷邊,吐得昏天黑地,將肝腸都一並嘔進了大海,
明月吐得手腳發軟,便是連膽汁都吐了出來,吐得再也沒有可吐的了,這才回了艙。明月暈船了,如同她年幼時第一次與母親偷上倭寇船時一樣。
這場暈船持續了近一個月,明月吃了東方然無數的暈船藥都不見好轉,吐得明月食不知味,整個人都瘦上了一圈,且變得慵懶了起來。她每日都昏沉思睡,船上本也沒什麼事做,因而整日多是在艙房中睡覺。
當春風開始在太平洋上吹拂,洋流與季風再度朝著大陸流轉的時候,海麵上便又繁忙了起來。
借著季風,東太平洋上的走私海船再度開始了一年一度朝著中華大明朝的沿海港口進發。
這日晴天麗日,湛藍的大海上微波輕漾。東方然在甲板上遠遠地看見明月伏在船尾的船舷邊上嘔吐,眉頭便蹙成了一線。
小安頗有些不安地立在東方然身邊,也遠遠地望著明月愈加消瘦的身形,忍了許久,終於還是向東方然報怨出聲:“葉姐姐暈船暈得這樣厲害,師父您配的暈船藥可不怎麼好使……”
東方然拿眼斜了小安一眼,哼了一聲:“你個無知小兒。”說罷折身朝著船艙行去。
小安追著他,嘴裏嘟嚷著:“我怎麼無知了?明明是你的藥不好使,葉姐姐吃了好幾天都還吐成這樣,你倒說說是怎麼回事?”
東方然不理他,徑自回了自己的書房,磨墨揮毫,重又寫下了一張藥方。
“拿去——煎好了藥拿給她喝,喝了便不吐了。”東方然黑著臉,冷冷地將墨汁未幹的一紙藥方朝著跟進來的小安臉上一扔。
小安眼明手快地接了過來,才免遭墨汁汙臉之險,但他一看完藥方上的一眾藥名,頓時便臉色發白,手腳發顫:“師父,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東方然黑著臉:“什麼意思?你不是看得很明白嗎?跟我學了幾個月,這些藥是幹什麼用的總不會還不知道?”
小安的臉便發了青。
一開始,明月也隻當自己是在暈船,可當月事過了足足一個月仍舊沒來時,她心中漸漸有些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心中日漸忐忑,卻再不敢喝東方然的暈船藥,每次小安將藥拿來時,她都先將他支開,而後偷偷將藥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