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過後的村莊處處都是小水窪,太陽卻露出了溫和的光芒。
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捧著一大碗窩頭,興衝衝地朝著這麵跑來,卻在路過一個小水窪時,一腳踏入淤泥,摔了個結結實實,手中的碗也落在地上碎成好幾片,玉米麵做的窩頭盡數滾入水窪,髒得不能再吃了。
“嗚……嗚……”小女孩跪在泥地裏,捧著被泥水浸泡過的窩頭嚶嚶哭了起來。
明月急忙上前將小女孩扶起,見她的手掌都被破損的碗片劃破一道小口,忙掏出絲巾替她擦去泥水血汙,心痛地衝著傷口哈氣:“痛嗎?”
小女孩搖頭,卻指著滿是泥水的窩頭,衝緊跟過來的毛烈哭道:“毛大哥,窩頭髒了……我娘叫我給你拿窩頭過來……”
毛烈將泥水中的窩頭一個個撿起,兜在衣襟裏,然後從懷中掏出一錠足足十兩重的銀錠遞到孩子手中,笑著說:“沒關係,毛大哥拿回去洗一洗就好。你的手流血了,快回去叫你娘給你包紮一下。”
孩子拿著銀錠,露出滿臉歡喜的笑容,重重地點頭道:“嗯!”而後捧著銀錠,歡天喜地的往來處跑去。
明月驚呀地望著毛烈:“窩頭也能洗?”
毛烈無奈道:“不然怎麼說?若是窩頭不能吃了,她們也不會收我的錢。”
明月更不明白了:“你明知道他們是為了要你的錢才給你送些東西,還要給他們這麼多?”
毛烈淡淡一笑:“那又如何?如果不是日子過得太艱難,他們也不會這麼做。”
他撕掉窩頭被泥水弄髒的地方,將半塊幹淨的窩頭遞到明月麵前:“要不要吃一點?”
明月接過半塊窩頭,輕輕咬了一口,隻覺得又幹又澀,抬頭卻見毛烈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得奇道:“你那麼有錢,整日山珍海味吃慣了的,這些東西也能吃得下?”
毛烈笑道:“錢又不能吃。常年在海上,能每天有窩頭吃也是不錯的了。”
兩人慢慢朝著錢塘江江邊走去。
江邊,清晨起來準備打漁的漁民看到毛烈,都滿麵笑容,親切卻又恭敬的跟他打招呼:“毛兄弟。”
一個男孩跑過來,氣喘籲籲的在毛烈跟前停下:“毛大哥,我奶奶說我家還有幾個大冬瓜,問你還要不要。”
毛烈掏出塊銀子遞給男孩,微笑道:“要,一會兒幫我搬上船。”
男孩拿了錢,蹦蹦跳跳地跑回家去。
“現在你還覺得我是倭寇嗎?”毛烈問明月。
明月道:“就算在百姓心中你不是倭寇,是財神,可你所做的事情仍舊是國法所不能容的。國法不容,便不會有好下場。”
毛烈神色一黯,低頭不語。
明月道:“你的財富已經足以讓你富甲一方了,為什麼還要去鋌而走險?不如就此收手,過些平淡的生活。”
毛烈搖頭:“有些事,你不懂。”
明月停下腳步,望著毛烈的側影道:“不錯,我是不懂!我不懂為什麼錢財在你們心中比自己的家人更重要!不懂你們為什麼寧肯舍家棄子,也要往那海上去!不懂你們明知道是條死路,卻還是要一股腦子走到黑!在你們這種人心中,錢財真的就比親人,比性命還要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