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仿佛有光華暗生,睫羽卷長,垂目之下有種叫人不敢平視的高雅超脫,像極了雲曄。
內心中深藏的對雲曄的尊重讓她的臉迅速的泛紅,因為剛才的那些事換做雲曄去做的話,長妤簡直就是沒臉見人了。
她頓時心中暗道:罪過罪過,怎能將師尊和眼前這個不要臉的人聯係在一起,豈非褻瀆了師尊?
重雲看著她磨磨蹭蹭,冷嗤道:“不過來?是剛才被為師看傻了?”
你才看傻了!這個混蛋,竟然,竟然……不要臉!臭流氓!
長妤把自己所能想到的詞語全部說了一遍,然後紅著臉低著頭走了過去。
剛剛一走過去,重雲就將她一拉,然後裹入自己的鬥篷裏,抱在懷裏,他的下頜放到她的腦袋上,在一塊巨大的白色平滑山石上躺下。
她的身子緊緊的靠在他的懷裏,滿懷的碧海月茶的香氣,雖然免了她睡在堅硬的山石上,但是長妤就覺得別扭和異樣。
她一點也不想被人這麼抱著睡。
“師傅。”長妤輕輕的喊了一聲。
重雲懶洋洋的“嗯”了聲:“睡覺。”
長妤沒有辦法,隻能閉了嘴,本來以為在這樣的地方,有這樣一個人在身邊,是不大容易睡著的,但是卻沒有料到片刻就入了眠,下意識的就往那溫暖的懷抱裏貼近。
重雲卻抬起眼睛,看了山頭那一輪月,照得這百裏蒼山不見盡頭,照得這大千世界須臾即滅。
已是十二。
——
而在另一處,周三背著吳蓮在山野間縱橫,他已經跑了半夜,但是眼前的黑暗仍然沒有盡頭。
背上的少女輕的幾乎沒有重量,她的頭偏著靠在他的肩頭,微弱的呼吸輕輕的噴在他的脖子上,微癢。
鳥雀在四處的飛散,他默默的計算著距離,該往哪邊。
他猛地一躍,少女的身子也隨著一顛,然後額頭觸在了他的臉上。
周三不由得停住了腳步,她的額頭太燙了。
很顯然,被雪鷹抓到上空,然後又在河水裏泡了半天的少女,已經受了風寒。
他的目光一掃,然後四處查看,終於找到一道清澈的溪流。
周三將吳蓮放下,脫下自己的衣服讓她睡在上麵。
月光照著少女的臉有種病態的紅,嘴唇已經幹裂,起了一層皮。
在這樣下去,吳蓮必死無疑。
周三接了點水,然後倒入吳蓮的口中,幹渴的少女開始不自覺的吮吸,她柔軟的唇落到他的掌心,也是癢的。
吳蓮吮吸了一會兒,便沒有任何的力氣。
周三看著她,有些猶豫。
剛才本來準備的是長妤醒來為吳蓮看一下傷,但是卻沒有料到馬上遭人追殺,不得不分頭行動。
而現在,兩人的身份顯然有別。
但是吳蓮這個樣子,再不救治就會危及生命。
他不由想起那晚燈下縫衣的身影,想起自己托起她騎在馬上的身影,最終還是沒有辦法看著她死去。
周三去找來幹柴燃起火來,然後又去四處搜尋,找了點去熱止血的草藥,他孩提時候開始就開始在這樣的環境中生存,知道如何保護自己如何救治自己,每一次的痛苦也隻有一個字——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