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哭笑不得，但奈何此時乃是玉身，連移動都無法做到。我隻好柔聲道：“麼噠噠，我不是妖怪，我是上古奇物，是神兵，我可以實現你一個願望呢！”
孩子漂亮的大眼睛裏似乎有了一絲興趣和好奇。畢竟還是孩子，他毫無戒備地挪了過來，試探性地拿起了我，眨巴著眼睛問：“你是神兵？”
“對。”我驕傲地說。
“你騙人！”他老氣橫秋地說，我隻聽到我的玻璃心哢啦一聲碎了，他接著說：“你明明就是一塊石頭，根本就不是什麼神兵嘛！”他撓撓頭，補充一句：“除了你這塊石頭會說話之外，很普通嘛。”
我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怕說得有些咬牙切齒所以放緩了速度，語重心長地說：“我不是石頭，我是一塊玉。”
“玉？玉是什麼東西？”他警戒地問。
我頭疼地解釋道：“玉就是中原那邊的珍寶，跟北冥的凝雪石差不多是一個東西。”
他盯著我看了半天，說：“你這麼醜，哪有凝雪石漂亮。”
我、操——我憋住了差點脫口而出的這句話，整理了一下情緒，語氣上挑，帶著蠱惑地說：“我是醜，但是我卻可以做到凝雪石做不到的事情。”
“什麼事情？”
“我可以實現你一個願望啊。”我說。
“一個願望？”他好奇地問，“什麼願望都可以嗎？”
“什麼願望都可以。”我笑嘻嘻地說，“我可以殺掉你所有看不順眼的人，可以給你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金銀財寶，可以給你縱橫天下的武功，可以給你美冠天下的鶯鶯燕燕，什麼都可以。”
“啊？”他愣住了。
我趁熱打鐵地說：“就算你要我殺死幾萬人，就算你想要這個北冥國，這個天下，我都可以滿足。”如果此刻的是人型的話，那瞳孔裏一定閃爍著妖異而灼熱的光芒，可惜我現在是塊玉，隻能用血紅的顏色來表達我內心的心情。
他沉默了，低下頭，握著我的力量變大了。我心中冷笑一聲，人的欲望有多大，連他們自己都不能夠清楚，欲望就是不停地渴求與索取，最終連自己都化為灰燼才罷休。
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我看到他雙眸亮晶晶的，倒印出他眼前的萬裏蒼茫。他用孩童慣有的清脆嗓音說道：“我有好多願望呢。我希望父皇能每天都來陪母後，我希望哥哥能坐上他夢寐以求的皇位，我希望二皇兄不再日夜咳血，我希望大皇兄能早點從邊疆回來，唔……”
我被他的話弄得愣住了，思索片刻道：“小家夥，你就沒有什麼願望，是為了自己的嗎？”
他想了想，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我現在生活得很幸福啊，不需要什麼更多的願望了。”
我沉默了。因為我發現，這個孩子，他的心很大，大到能包容天下蒼生的瑕疵，卻沒有一塊地方我所能侵入。
大雪白茫茫地再一次飄下，它似乎不知疲倦，從未停歇。那孩子的身上已經有一層薄薄的霜，在他臉上形成一層外殼，我能看見他皮膚上那些稚氣未脫的絨毛。
就在這時，遠處的大鍾當當當敲打了幾聲，聲音洪亮而沉悶，響徹了整個皇城，連城外的我都聽到了。那孩子慌忙站了起來，他左手還戀戀不舍地握著我，他看看皇城的方向，又看看我，支支吾吾地說：“願望……我現在還沒想好呢，能不能帶著你，等我想好為止？你還可以陪我說說話，雖然你隻是塊石頭。”
我大怒道：“我是玉！不是石頭。”
他無邪地大笑幾聲說：“哈哈哈，那又有什麼區別呢，反正都是撿來的。”
在我不知道拿什麼話反駁他之前，他已經向那個巨大的宮殿飛奔而去。宮殿的輪廓出現了，幾根柱子拔地而起，仿佛已經連到了天上。宮殿的輪廓隨著他步子的接近而慢慢清晰，美輪美奐，華麗貴氣，卻沒有因為過分的精細而失去那種雄偉巍峨之感。
我突然想起了什麼，傳音給他說：“喂，你叫什麼名字呢？”
他張開嘴，冷風灌進了他的喉嚨，他卻渾然不覺，青澀的嗓音回蕩在這空曠的城外，他大吼道：“我叫唐曉！”
四周滿滿都是他的回聲。
“我叫唐曉——”
“叫唐曉——”
“唐曉——”
“曉——”
後來我跟唐曉提起他這sb的黑曆史，他麵露凶光，差點就捏碎笑得胃疼的我，隨即卻目光一閃，變為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