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拖了好幾天,這時人義和萌子已經離開南市。
民政局的人到醫院的那天上午,驚動了當地所有的新聞單位。第二十人民醫院的領導對此事十分重視,他們特地叫人把張易民轉移到一間寬大的病房,以容納所有的官員和新聞記者。
對此事,張易民一無所知,他已習慣了被動地去手術化療。進入那間布置一新人員眾多的病房,張易民茫然四顧。石蔭和民政局那個姓畢的科長共同走到張身邊,就在此時,記者的閃光燈和攝像照明燈瘋狂地工作起來。
但是張易民不同意複婚,讓以各種姿勢采訪的記者們亂了手腳。但經過了風風雨雨的記者們馬上調整了采訪計劃。無論事態往哪方麵發展,都會有它的新聞價值。
雖然張易民不答應與石蔭複婚,但她意想不到的這一聲勢使她得到很大的安慰。
幾天之後,石蔭把自製的兩份"結婚證"交到張易民手中。張易民說,你很執著,如果很多年前你是為了我的錢而投入我懷抱,那麼如今你是真心實意地愛我的。好,我接受你的求愛。張易民將屬於自己的那份"結婚證"收藏起來。
但是"結婚證"隻在張易民手中把玩了大約半個月,就被他撕毀。這一天正好人義從桂城來南市看望張易民。人義進來時張易民剛好從枕頭下麵掏出"結婚證",他對人義說,你見過這樣的結婚證嗎?人義接過來細看,說沒見過,這樣的結婚證不合法卻合情理,也可以說重如泰山貴比金山。張易民討回去,說,它井不值錢。張易民哆嗦著雙手把"結婚證"撕毀了。它的碎片掉在床單上,紅的,白的,使人看了有說不出的感覺。人義把它們拾起,用一個塑料袋裝上,說它成了碎片也是珍貴的。
說了一會兒話,張易民疲憊了,人義叫他閉上眼睛不要說話。張易民非常吃力地說,你那麼遠一次又一次地來看我,我不能不和你說話。但是張易民力不從心,不到一會兒便睡著了。人義打開手中的塑料袋,倒出那些碎片,用透明膠把碎片粘起來,最後放入他身邊。
人義隻想來看看張易民就走,此時石蔭進來了。石蔭看到了人義手中"破鏡重圓"的"結婚證",她說你把張易民的"結婚證"撕毀了?人義說,我沒有。
石蔭的聲音像鬧鍾鬧醒了張易民。睡了一會兒的張易民,精神稍稍有些好轉。他以耳朵和眼睛感受這個世界,他首先弄清了人義與石蔭在爭論"結婚證"的事。張易民也看到了人義擱在他身邊的"結婚證",張易民說,人義你為什麼要撕毀我的"結婚證"?人義說,我沒有。張易民對傳者說,誰撕毀了我的"結婚證"?侍者看看張易民和人義,指著人義說,他,他撕了你的"結婚證"。張易民說,人義你聽到了嗎?人義說,我聽到了。張易民說,你既然反對我和石蔭複婚,而你和石蔭又相互喜歡,那就請你在我離開人間之前拿出你倆的結婚證吧。
九十三
石蔭送人義到樓下的草地上,說,你有什麼打算?人義說,不知道。
回到桂城,石蔭打電話來說,張易民很在意石蔭與人義的結婚,每天要嘮叨許多遍結婚證的事。人義想石蔭能自製結婚證,我為什麼不能?
人義去到一家工藝美術店,要求製作兩份虛假的結婚證,但對方不答應。人義一連跑了好幾家也得到同樣的答複。人義沒轍。
一天,人義在街頭碰到老胡。老胡仍在那家飯店幹,錢掙得不多,卻沒有怨言,很安心那裏的工作。老胡滿麵紅光,精神特好。現在他與老父成了說得來的朋友。很多時候老父在段美信的陪同下來到這個飯店看望老胡,空閑的時候兩人時常坐在門外下象棋,談論各自的過去。人義與老胡寒暄幾句後說,你會造假嗎?這種假不會對社會構成任何危害。老胡聽說是假結婚證,一連搖了好幾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