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義和萌子告辭,果真來了三批病人家屬,他們都是慕名而來。等走在返回的路時,不斷地有人向陳慶中家走來。回到停車的地方,已經停了一二十輛大大小小的車輛,車牌號碼說明病人或者病人家屬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壯觀倒是壯觀了,但交通被外來車輛和本地手扶拖拉機堵塞。人義和萌子的腳都被磨出血泡,車又開不了,隻能到車上休息和等候交通的疏通。
但是一兩個小時過去了,交通堵塞情況沒有絲毫改變。
大家在議論和罵娘後,天就黑了下來,白天解決不了的鄉村交通堵塞夜晚就更無法解決了。這裏手機沒信號,又沒有交通警察,大家除了罵娘什麼辦法也沒有。所有人都知道形勢的嚴峻,紛紛想辦法進村找晚飯。
像不少被困的人一樣,人義和萌子在車裏過夜。萌子說,你在自己的車裏過過夜嗎?人義想了想說,過過,但和一個漂亮姑娘一起在車裏過夜還是第一次。
鄉村的天似乎比城裏亮得早,人義感到才睡了一會兒,就聽到下地幹活的農民的聲音了。光線不太好,人義吃力看著萌子,他不知道她的眼睛是睜開的還是閉上的。他試著摸摸萌子的前額,萌子沒反應。人義又自覺地閉上眼睛。
交通直到上午十一點才恢複正常,據說一個病人家屬在昨天晚上攜著陳慶中的藥走路到了縣城,趕回家見車還沒回就向縣交警作了彙報。
回到桂城,人義稍事休息又往南市趕。在萌子的建議下,人義沒敢開自己的車,他坐了桂城直達南市的快巴。快開車時人義看到匆匆上來的萌子。萌子無疑是要陪人義去南市,但人義知道這樣可能會無端地生出一些事。
萌子像一隻小尾巴一直跟著人義到達南市第二十人民醫院。張易民半躺在病床上,他比上次明顯地瘦了許多。張易民眼半睜著,誰也不知道他是醒著的還是睡著了。萌子有些害怕,她的眼光轉向別處。隔了一會兒,侍者進來。人義和他輕輕地說話。侍者說,張易民剛睡著。人義和萌子隨侍者走出病房,來到過道上,又說了一會兒話,石蔭提著保溫飯盒出現在走廊上。她比人義想象的還要瘦一些,精神卻要好一些。石蔭看到萌子,略微吃了一驚。人義趁機介紹了雙方。人義看得出兩個女人之間都有一份猜測和疑惑。
石蔭聽了人義的介紹後從病房裏拿來從陳慶中那裏買來的藥,石蔭說,這些藥隻能偷偷地吃,要是被醫生發現就不好了。真是太謝謝你們了。你們的眼睛裏還布滿血絲,離開醫院到我家去休息一下吧。人義說,我來的另一個目的就是想與張易民說說話,我們一句也沒說上,怎麼能走呢。石蔭偷看萌子一眼,歎了一口氣。人義說,你眼裏的血絲也還沒消失,精神突然就沒有剛才見到你時那麼好了,你千萬要注意身體。
在過道裏時常擋住別人行走,他們就來到電梯邊,這裏有椅子。在較長時間內人義萌子和石蔭沒說話,他們的頭都低著。醫院裏憋悶的空氣使每個人都很壓抑。
後來侍者來報告說,張易民醒了。
他們起身去看望張易民。張易民對人義搖搖手,笑笑。張易民見到萌子後,說她是誰?張易民的聲音不大,但一字一句很清晰。人義說,她是我的同事。張易民說,她不僅僅是你的同事,還是你的情人!人義說,這樣的玩笑請你不要再開了,會傷一個少女的心。張易民說,你們騙不了我,我一眼就看出來了,她是你的情婦。你們快走吧!不管你們對我怎麼好,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弄來這些藥,我也是不買賬的。快走吧,狗男女!
萌子跑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石蔭說,你們不要掩飾了,連一個不久將離開人間的人都看出來了,誰還看不出?
九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