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邊,隔著夫子廟,南北兩邊一派繁榮娼盛。
說這繁榮,便是這南院了,和北院的青樓不同,南院這塊地兒的煙花之地也是風流才子的集聚之地。
說到這,也許有些人聽出些眉目了,沒錯,南院賣藝不賣身,北院賣藝也賣身。
“喲,相爺,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宜香園老鴰陳欣蘭這幾日正是煩悶得很,遠遠望見周道登的轎子向著宜香園抬了過來,心下一動,在門口迎著周道登。
周道登正要奉承一番,園子裏卻是傳來了那個久違的妙音。
輕風淡麗繡簾垂,婀娜簾開花亦隨。
春草先籠紅芍藥,雕欄多分白棠梨。
黃鸝夢化原無曉,杜宇聲消不上枝。
楊柳楊花皆可恨,相思無奈雨絲絲。
陳欣蘭哪裏不能猜測出他來這裏的目的,南京城內的大小官員,八成以上都出入過這宜香園,可以打到總督巡撫內務大臣,小到知府知縣,都多多少少給她幾分薄麵。
一曲終了,園子裏傳來了鼓掌聲,歡呼聲。
“蘭姨,可否借一步說話,”周道登也不進去了,就在門口說道。
“相爺莫非有什麼事麼?”
“哎!”周道登歎了口氣,說道:“老母已經是古稀之年,所謂百善孝為先麼,道登想從蘭姨這裏選個丫鬟侍奉老母,不知蘭姨意思……。”
周道登這麼一說,陳欣蘭自是不好拒絕。
“不知相爺看中了誰,哪位姑娘如此好運。”
周道登眯起眼睛再次享受式的聽著園子裏傳來的聲音,輕道:“柳影,柳姑娘。”
而此刻,正直二八妙齡的柳如是,則是一身淡綠色青紗,纖纖玉手在琴弦中緩緩地跳動,為了自己命運的多舛。
宜香園的頭牌,光環何等榮耀,隻不過在這光環的背後,卻是無比的辛酸。
進過這青樓,便會為世人所不齒,雖然南院的情況好些,可自己總不能長久在這待下去。
“如是,”柳如是一到後院,等候在那陳欣蘭便是迎了上來。
“蘭姨,怎麼了,有事麼,”柳如是淺笑著迎了上去,陳欣蘭從北院將自己帶到這宜香園後,便是一直對她關照得很,也是因為她絕頂的容貌和出眾的琴技。
“有事,當然是有事了,而且是天大的好事,”陳欣蘭淡笑著上去拉著柳如是的手道。
“到底什麼事情,讓蘭姨這麼開心呢?”
開心,陳欣蘭心下苦笑了一聲,無奈地歎道:“傻丫頭,我這是為了妳開心啊!趁著年輕,如是妳不應該再在這煙花之地待下去了,我們做女子的,這錢要來也沒用,倒不如早些尋戶好人家嫁了算了。”
“蘭姨,妳要趕影兒走……,”柳如是低頭喃喃自語了幾句,語氣雖是落寞的很,但這一結果,隻是早晚的事。
“傻丫頭,妳該高興才是,別哭了,來,去準備準備!”
“去哪兒?”
“前國相周道登的府上!”
周府地處東城,占地極廣,要說這周道登沒錢,除了傻子,便隻有瘋子相信了。
周道登為自己安排的理由感到驕傲,垂涎這美人兒已經很久了,可惜一直沒有機會,眼看就要到二八之齡了,自己再不出手,隻怕就沒機會了。
“老爺,柳姑娘到了,”
周道登大喜道:“快去,快去,切記不可怠慢了柳姑娘!”
正當周道登借口為老母辦大壽從外頭‘買’丫鬟的時候,另外一個人已經是開始了動作了。
“龐兄,這樣一來就有勞了,”總兵龐光的府上,常德正抱拳辭謝而去。
“好說好說,還是常兄想的細致,這件事情我一定辦的妥妥當當,”龐光道。
“哦,對了,龐兄可千萬小心杜總兵,聽說他和馬士英等人交往密切,恐怕這對大人不利……。”
“哼,又是杜子騰那狗東西,常兄盡管放心,這五日我定會小心戒備,哼,等這南京城破了,我非要了他狗命不可!”
“那是,那是,那……常德告辭了!”
常德上了轎子,行了半會,卻是自言自語道:“柳如是啊柳如是,我可是把寶全壓到妳身上了,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
離常德約定的日子,隻剩下一天了。
夜色下,五隊人馬迅速在離南京城五十裏外的依雲鎮彙攏在一起,今晚是最後一次夜行軍了,順著葉楓的意思,這次偷襲的兩萬人馬在這裏安頓好後,明日便要大張旗鼓的進攻南京了。
李定國摩挲著葉楓送給他的那柄缺口的冷月刀,渾然不知葉楓的到來,這把刀確實是鋒利無比,也是李定國目前為止最喜歡的兵器了。
“怎麼了,定國,是不是興奮地睡不著覺了,”葉楓坐到了李定國的身旁,看了眼那把曾經屬於厲三的刀。
“姐夫,你什麼時候來的,步法越來越好了啊!我都沒有發覺呢。”
“你小子少拍馬屁,”葉楓笑道。
“姐夫,說真的,你有沒發覺到現在不僅是其他義軍,就連我們這,都出現了不少敗類,我覺得……這次破了南京,隻怕這些敗類壞了我們的名聲。”
看著李定國嚴肅的模樣,葉楓點了點頭歎道:“定國你說的沒錯,這也是以前義軍無法最後坐穩江山的原因。”
“那姐夫打算怎麼去約束他們,不然南京好取,江南難取。”
“定國你怕是忘了個人,”葉楓笑道。
李定國摸著腦袋想了想,眼珠子一轉:“是不是瘋子?”
轉的還真快,瘋子可是現在約束部下能力最高的人了,鐵血冷麵的,做這件事情很有保障。
“去把這事情和瘋子說說吧,再叫他抓幾個典型……。”
“理解理解,殺雞給猴看麼,姐夫,我這就去了,你有空也多關心關心仙兒姐姐…….哎,別打我!”
李定國離去的身影在夜色下拉的老長,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