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本分為活計,那曉防奸革弊心。
臘梨又道:“我幾番見他兩個,餳成一塊。也說幾句道,師父是要做好漢的,你們如此光景,像什麼模樣。難道不怕師父回來,動刀動鎗的。說得這兩句,被師父娘足足罵了兩日,千奴才臘梨,萬奴才臘梨,罵個不歇道,‘你再若嘮聲噪氣的,搬是翻非。我在他麵前駕一番是非,不怕你不離門絕戶,永不許到我家來。我有這本事,與你打個掌兒。’我自慮,你又是不管閑事的人,倘若被他暗算,我那裏說得清,故此隻是不管。他日也弄,夜也弄,不知弄了多少遭數了,你還困在鼓裏。我見你今朝大發雷霆,才曉得你也是惱的。咳!隻是這狗骨頭從此後不來也罷,倘若再來,則我與你的性命,俱不可保。
”酒鬼大驚道:“不計較他罷了,難道他倒要算計我來。”臘梨道:“大凡奸夫淫婦,謀為不軌。自古來隻一兩個麼,少不得要著他的手。”酒鬼驚得目睜口呆的道:“這事怎了?這事怎了?送他到娘家去,別尋人嫁了罷。”臘梨恐怕婦人一出門,連自己都沒分了,忙搖頭道:“不好,不好,如今做事,幸而別人不知。送到娘家,張揚起來,這項綠頭巾,現現成成戴在你頭上。莫若隱惡揚善,小戈斷然來不得了,家中內外,待我照管,雄蒼蠅也飛不進來。你是一先同酒碗弟兄去吃酒去。豈不兩全其美。”酒鬼聽了這番話,乃點頭道:“阿弟,如今堪好,要在你身上哩!”於是一頭出門,一頭自言自語道:“頑妻劣子,無法可治。”
卻說巧姐張得酒鬼出門,踅將過來,對臘梨發話道:“這都是你的計較,如今叫他來殺了我不曾?”臘梨道:“天麼天麼!與我有甚相幹?他自上樓尋東西,偶然撞見。你們自不小心,怎倒埋怨我起來。師父娘不要惱,你隻要熟商熱量,自然有好處奉承你。”巧姐道:“好貨要你奉承。”臘梨道:“師父娘,師父娘,休道臘梨沒本事,解鈴還是係鈴人。”
巧姐宛婉顏道:“臘梨臘梨,適才他出門,對你講些什麼?”臘梨道:“師父初然大惱之極,氣呼呼的道,‘做人不成,必竟要置二人於死地,才出得這口氣。’是我再三費了多少唇舌,我道,‘如今雖然有此醜事,幸喜鄰舍都還不知。你若拖刀弄杖,大呼小叫,揚將出去,乞萬人笑殺。這道才做人不成。’他倒嚷道,‘據你這般說,我一步也不要出門了,隻管看他。’我又道,‘有我在此,你一先外邊吃酒,內裏有我管著,怕誰進來。’於是道,‘老弟,你看師徒麵上,倘有風吹草動,你就通知我,那時我自理會。’如今我若不說,更有誰來管這閑事。”婦人乃回慎作喜道:“臘梨,如今事已至此,料得要與你計較的。你若用甚計策,喚得他來,我自將此絹頭絹腦,拿來送你買酒吃。”臘梨道:“我自與師父相反的,酒底下的這一字倒要緊。”隻見這臘梨一頭說,一頭將臉貼將攏去,要與婦人親嘴。巧姐向臘梨頭上搭一下罵道:“臭臘梨,你且去牙屙屏著,這髒巴巴的。”臘梨一把摟住,勉強求歡。巧姐道:“適才吃了一驚,至今方寸還是亂的,有甚心情做這勾當。你隻管領得他來,自然有你的分。”臘梨隻得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