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待詔死戀路傍花(3 / 3)

瞥見雲情雨意濃,春心難鎖悵東風。

今宵雖足相思願,隻恐啼鵑血已紅。

從此賈空戀他美艾,水氏戀他物巨,無日不來那樓上做戰場。水氏又慮門前出入,恐人猜疑。有間廂樓,緊接連那樓的,後邊卻是空的。水氏便挖去了半堵壁,把板遮了。要去即提去了板,來往更便。因便了,兩下更迷戀不放。在仰恭,隻道老婆在樓上。在賈空屋裏,隻道賈空出去做生意。所以終日放心樂意去弄,然有句俗語說得妙:

若要不知,除非莫為。

風兒聲兒,卻吹到賈空的老婆耳朵裏。賈空的老婆姓楊,做人最惡賴,沾著他要去了皮,故人叫他沙吒利。聞得這話,道:“我道那烏龜怎個巴月不近我的身,倒去扌手打別人的老婆,把親老婆倒擱起了。等我去打聽來。”那樓間壁,適有一間空樓封好的。楊氏挖開進去,摸到樓上,又挖個孔兒去張。隻見水氏從破壁下鑽過來,賈空接著就摟了親個嘴。兩人盡去了衣,赤條條上床。賈空扌手了水氏的屄兒舔,水氏扌手了賈空的膫子吸。然後兩個打將攏來撞,撞了又疊,疊了又聳。

楊氏看得親切道:“好烏龜,把別人的老婆這般奉承,待我就似丫頭。等我去放把火,看他還有得弄麼。”竟悄地走到仰家來,卻遇著仰恭。楊氏道:“阿爹討了老婆也照管他兒,也收拾他兒,等他終日偷漢子,把我的老公日日僭在身邊。”仰恭吃了一驚道:“阿娘你這話那裏來,我家婆隻在樓上,並樓下不大下來。你家公何人?他僭得住。”楊氏道:“我家公是賈待詔,是那隔壁老養漢做牽頭,終日隻在他樓上。”仰恭道:“你果訪得真?果曾見來麼?”楊氏道:“怎的不見,你要看跟我來。”

仰恭就跟住,逕到那空樓上。楊氏指一個孔兒,推仰恭去張。仰恭隻一張,委的是老婆摟了賈待詔聳,兩隻腳兒尚勾住賈空的腰。仰恭就扯楊氏到空處道:“望阿娘切莫聲揚。他們知覺,明日便不來了。等他明日仍走攏來,等我與他裝個村。”楊氏也恨老公,道:“甚妙甚妙。”遂約了各自散去,他二人尚不知哩。詩雲:

金風早已動高枝,何是寒蟬尚未知。

美色迷心渾不覺,直教血染杜鵑絲。

仰恭走回家來。心中十二分惱,悄不做聲。見水氏下樓來,他倒上去,向那廂樓上一看,見半堵破壁,把板遮的。仰恭道:“做得好。”恨了一聲下樓來,尋那倒樹的大斧,叫人去磨快了,道明日要伐樹。又去尋了那切桑葉的刀,亦將來磨快。備得端正,隻待明日。

時已將晚,賈空別了水氏,出外遇個朋友,吃得爛醉,在家打老婆道:“我那裏要你這樣臭骨頭。”又罵到街上道:“那個忘八不愜氣我,你有膽氣學我做做。不是我賈待詔誇口說,我賈待詔到處有好女人奉承的。”適仰恭在前門頭關門,聽了這話,殺他的心果添十分。

過了一夜。到了明日,水氏忙打點了午飯,與了眾人。曉得老公不尋他的,逕上樓踅到隔壁去了。仰恭瞧在眼裏,又去看那廂樓的破壁板,卻不在了。就去摸那把刀,放在襪桶裏。手裏持了那斧,逕到那破壁邊來。把身往裏一鑽,那兩個猶不見。你摟著我,我摟著你,赤身在那裏聳。仰恭怒從心起,喝一聲道:“做得好。”賈空聽得,就一滾跌下床來。仰恭卻手快,就是一斧,不動了。

水氏跳落床,向破壁邊就鑽。仰恭一把腳拖轉,照頭一斧,也不動了。就襪筒裏取出那刀來,把頭割下,提了下樓。那婦隻道他兩個狠戰,把樓震得動。隻見仰恭下來,那婦便著一驚。早兩個頭劈臉打來,那婦打倒在地。仰恭隨喊眾鄰,一齊出來,都道:“殺得是,殺得是。”那時看的人如山擁來,莫不說可憐。

隻貪交頸好,翻做沒頭魂。

隻見楊氏哭來,對仰恭道:“你說與他裝個村,怎裝這個大村,叫我怎了?”眾道:“這樣老公哭他何用,早早收拾別去,嫁個好的。”眾人捉了那婦,提了那頭,一齊送官。官審出真清,把那婦責五十板收監,把頭示眾,分付地方收屍,仰恭賞銀一兩,放回寧家。你看賈空有本錢不善用,故喪身。仰恭沒本錢,不善照管,故招辱。我所以說畜妻妾者,那三者懼全也。也有詩曾到道來,詩曰:

漫道嬌妻何必防,不防終自禍蕭牆。

好將出入嚴加謹,免得青鋒臂後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