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火熬煎不畏天,公然覿麵恣淫奸。
隻因殘疾招人憎,惹得琵琶過別船。
杜雲半疑半信。挨至下午,踅過來,見邵瞎和羞月一凳兒坐著。羞月見杜雲來,即對邵瞎道:“你去對過凳上坐坐幺,我要趕隻鞋兒,你坐在這裏礙手礙腳的。”邵瞎應一聲,即轉身去睡在那春凳上。羞月便向杜雲點點頭,杜雲輕輕挨攏來,就在那凳上,各褪下小衣,緊緊的摟了抽送。抽到百十抽外,裏麵有些水來活動,不免隱隱有些響聲。
瞎子目雖不見,且朵是極聰的,問道:“娘的恁麼響?”羞月道:“沒甚麼響。”邵瞎道:“你聽,響呢。”羞月道:“是老鼠數銅錢響。”瞎子道:“不是。青天白日,如何得有?”杜雲見瞎子問,略又輕緩些,那響亦 。見瞎子閉了嘴,杜雲又動蕩起來,此聲比前更響刮起來。邵瞎道:“娘的,又響哩,你聽麼。”羞月道:“不聽得。”邵瞎道:“你再聽。”羞月道:“有甚聲,你屋裏入屄響,偏你聽得這許多響。”杜雲此時住手,響聲不起。
邵瞎道:“好古怪,此時又不響了。”杜雲耐不住,那響聲又發作起來,邵瞎道:“又響了。”羞月道:“我隻道是什麼聲,原來是狗舔冷粥聲。”邵瞎道:“不像呢。”杜雲又住手。停了一會,漸漸又響起來。邵瞎道:“明明響得古怪。”羞月道:“嘎!是貓嚼老鼠聲。”邵瞎道:“非此之謂也。”隻見那杜雲弄在那緊溜頭上,那裏住得手,那裏顧得響不響,越抽得狠,越響得凶。
邵瞎道:“好古怪,這響來得近,娘的你再細聽。”羞月正在酥麻的田地,含糊答道:“是響是響,是隔壁磨豆腐聲。”邵瞎道:“不是不是,這響不像那響。”羞月道:“你聽麼,架子搖散了。”邵瞎道:“不是,等我來摸看。”於是立起身來。杜雲早已了事閃開,羞月忙去坐在坐桶上。卻是響聲已歇了。羞月道:“那有甚聲偏你耳朵聽得。”邵瞎瞎遂立足了腳,側耳一聽道:“如今不響了。”瞎子被他瞞過。你道這呆膽大的事,那個做得來。正所謂:
聰明的婦人,賽過伶俐漢。
以後二人情興難遏,又礙著瞎子。婦人心生一計,將些舊衣服出來,浸在腳盆內。以屁股向上突起,叫杜雲從後插入。假裝做搓洗衣服,任阿叔盡心任意肏搗。其前邊漬咂之聲與後邊漬咂之聲相似,瞎子不疑。然而晴也洗,雨也洗。朝也洗,暮也洗。叫那瞎子不知聽了多少響聲,心下想道:“有這許多衣服洗,縱然要洗,這雨天洗他做甚。”心中也猜著了八九分。
一日又聽得響,邵瞎一個虎勢,撲將過去,把兩手隻一摸,摸著兩個人,在那裏正幹得發興。便一把扭住喊道:“是那個奸我的老婆?”死也不放。杜雲曉得瞎子利害的,忙把衣服撒下跑了。瞎子拿了這件衣服,跳出門來,又喊道:“列位高鄰,有人行奸,奪得他的衣服在此。替我認認,好去告他。”隻見走出幾家鄰舍來,看了道:“這是火裏焰的衣裳。”瞎子愈怒道:“這狗骨頭,別的還氣得過,我待你勝若嫡親兄弟,你如何也幹這勾當。”
內中有一人道:“阿哥待得他好,阿嫂難道不要待得他好的。”眾人都笑起來。有一個老成的人勸道:“邵先生我勸你,你是個眼目不便的人。出入公門,一不便。就打官司也要費錢,二不便。這般不端的婦人,留在身邊,終於不妙,三不便。依我眾人勸你,叫杜雲完了地方上的事,賠了你的理,把這婦人送到娘家別嫁了他,這是長便。若留在身恐怕還做出事來,連你身子不保。”瞎子點點頭道:“說得有理。”
於是進內,四圈一摸,再摸不著婦人。婦人反嘮嘮叨叨,說她的有理。被瞎子一把扯住,婦人的耳朵都咬開了。正值娘家早有人來,趁哄領了家去。那杜雲挽出一個相知弟兄,安排幾桌酒,請了地方鄰裏。又湊幾兩銀子,托好弟兄與了邵瞎。討了羞月,私自遁於他坊居住去了。正是姻緣雖係分定,其中之顛倒翻覆。又不可測也。又古來說得好,臭糞箕對著支苕帚,再無話說。況以賽康節本是個瞽目之人,隻該也尋一個殘疾的做一對才好。討這如花似玉的妻兒,鮮不做出來的。究竟如何管得到底。詩曰:
不幸天災喪了明,隻宜守分度朝昏。
縱教常作鶼鶼鳥,難免人敲舊竹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