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都是你自己的想法?”斯捷列仁說。

“你可以說出你的假設嘛,讓我聽聽看。”我對自己的推斷滿有把握地說,“你的一種推斷我已經猜出八九不離十了,什麼斯瓦特該負全責啦,都是他把事情搞砸的啦。這看法沒根據。還有什麼別的推斷?”

斯捷列仁吐了口氣。

“還有嗎?”我趁勢窮追不舍。

“還有,就是給你鼻梁骨上來一拳。”斯捷列仁說,聽得出他的氣已經全消了。“你個鬼精,算你滑頭滑對了地方。我不會把你清理到地麵上去的。傻瓜蛋。還有一樣,你說,為什麼往外通閘跑,啊?”

“我有點兒什麼預感……”

“有預感你就該往胸口劃十字!他還有什麼預感了!說吧,你個倒黴的斯瓦特,你倒是有什麼預感?”

“我預感到……我感到它很痛苦,就是說……”

“你到底指的是什麼?”

“我說錯了嗎?”我警覺起來。

“我想問你的是,你是怎麼知道它痛苦的?”

“我也說不好,”我實話實說。“這實在沒必要撒謊。我有這種感覺。也許我自己也沒法解釋清楚。”

“隻是一種感覺,就這些?”

“就這些。”

“你以後再有這種感覺,就跟我打聲招呼,或者告訴卡普斯疆,別再搞這種追逐賽。再發生今天這種事兒,我就立馬把你打發下去。聽懂了沒有?”

“咱們這兒,獲勝者還得挨審判不行?”我問道。

“聽懂了就說聽懂了!獲勝者?哼,獲勝者到哪兒都得受審,有罪沒罪還得看運氣!”

“明白了。”

“你要打心眼兒裏信這話,就更好了。”斯捷列仁的滿心狐疑地說了一句,然後擺手叫我靠近點兒。

等我遊到了控製台邊上,他把側麵的蓋子掀開,一隻手伸了進去,一直伸進了胳膊肘。他在裏麵掏了兩下,擰了擰什麼東西,隻見他的紅臉膛放出了異常的光彩。

“別記仇,你小子!”我的領導說,“你不錯,剛才的談話不過是以儆效尤,讓卡普斯疆聽聽。現在他大概聽不見咱們說什麼了。他人不錯,就是有點兒悶嘰嘰的,打不起精神來。別人有點兒什麼禍事,興許還能給他提提神。你呢,我得想法好好獎勵獎勵。”

“那,要是有下次,你真要把我發回地球?”我問。

“什麼事兒都會發生。斯瓦特,少碰事兒,就活得長。還有,把你那點兒牢騷怪話的本事丟一邊兒去。聽見沒有?”

“嗯。我拿養老金那天就扔。”

他苦著臉看了我一眼,歎了口氣,什麼也沒說。一般情況下,我喜歡或者厭煩誰,那就是瞧上一眼的事兒,可是,到這時候,我才覺出自己對這個斯捷列仁挺有點兒喜歡。

“原諒我打你的那一拳。”我說。

“啊,”他揮了一下手。“忘了那事吧,就算是正常反應吧。去,歇一會兒。過個把鍾頭,月邊站就有東西運過來了。”

“什麼東西?”

“貢品。贖金。稅款。抹油打點費……你叫什麼都成。每年10噸白金類金屬,其中大部分是銥金和白金,金礦石。也有黃金和鋨,不過少點兒。還有不少其他貴金屬……提純工作用不著我們幹。為這些金屬,誰也不碰我們,相反,還給我們作保護。超出10噸以外的部分,就是我們自己的。”斯捷列仁突然發狠地咬了咬牙,“當然了,有些家夥指望每年得上100噸,而不是10噸進貢,但我們不能再讓步了。地麵降落點的發生器能源芯下麵,一屋子裏全是炸藥。要是他們強行占領的話,你就知道結果是什麼了……我們地下那個加工廠,攻陷它沒什麼價值。‘上麵’這些全都知道。我想,他們也算聰明,10噸就10噸,總比什麼也撈不著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