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好秀才 (2)(1 / 3)

第五章 好秀才 (2)

亞悌再勸之,兩人不答而去。亞悌見細佬不從自己,到喪家堂俯伏而哭,哭到極哀。(不是哭大嫂之死,實係哭兄弟之不賢也。)亞仁、亞義在隔牆飲酒吹蕭,(亦未免太過)亞孝聞之,怒曰 :“大嫂死,為叔不來守孝,已不成人,又飲酒吹蕭,整 成咁快活!”即喝起亞忠、亞信,各執棍去打他。

老婆死去淚交流,庶母因何作對頭。

隻曉罵人唔罵己,弟兄原是一群牛。

亞悌先行,亞孝等跟隨而去。亞悌入仁義之家,以眼角斜丟一下,露出個意,亞仁醒覺得快,急從橫門走出。亞義走不及,想跳過牆頭,亞孝在背後,以棍打其腰,亞義翻跳落地,亞忠、亞信拳棍交加,好似亂捶大鼓。亞悌以身遮掩,攔住亞孝等,曰:“亞哥,唔好打咯,打咁多好咯!”亞孝喝罵曰:“亞悌,你幫住細佬嗎?”亞悌曰 :“我不掩弟之過,亦不助兄之暴, 吹蕭飲酒,於禮不宜,然罪不至死,輕輕薄責,足以做戒前非。

若以細佬作肉上之砧,我心實見不忍。若要再打一番,我情願將身抵罪 。”亞孝曰:“就打你,奈乜何?”遂向亞悌亂捶亂 打,好似彈花。亞悌斂手低頭,由他泄恨,驚動左鄰右裏來勸,紛紛各自散去。亞悌扶住條棍,到亞哥處請罪,亞孝曰 :“你的都係唔好腳色,同個一流人,勿來混賬,快的走去,不許在此居喪 。”亞悌歸家,垂頭而歎。

好人難做好人難,難處之中忍一番。

要做神仙先受劫,幾經磨練脫塵凡。

亞義既受重傷,不能飲食,眠在床上,叫痛難當。亞仁代稟告官,又告其不為庶母著服,官即出差,去捉亞孝兄弟,又要亞悌到案秉公。亞孝等慌起來,避藏密處,縮在房間閣上,隱伏缸中。

恃惡何須密隱藏,隻因曾打在公堂。

雖然口硬心猶軟,不若藏身在甕缸。

亞悌因被毆之故,頭麵損傷,眼痕腫黑,難以到官門對答。因作一張狀詞,稟覆太爺,哀求止息,免受吊審牽連。官順其情,遂消此案。亞孝等出來村前,又洋洋得意矣。亞悌埋的跌打丸散瘀藥、木耳、煮酒,送與亞義飲之、食之、搽之、敷之。一日之間,傷痕好了。因此一告也,亞孝因之與仁、義仇恨更深。 仁、義皆幼弱,常時要受亞孝兄弟欺淩,遭其毒打,仁、義怨亞悌曰 :“人皆有兄弟,我獨無!”蓋嫌其唔來幫打也。亞悌 曰:“此兩句說話,在我身份極合,非細佬之言也。”因力勸仁、義要低頭順受,而仁、義不從,勸亞孝等要平心為好,而亞孝不聽。亞悌自知難以勸化,遂關埋門、帶銀錢、攜妻子往別處安居。遷去一處地方,叫做義堂,離家有五十餘裏,免得日見打鬧,而多添煩惱也。

帶妻攜子往他方,別作生涯自主張。

兄弟是非難到耳,清風明月一爐香。

亞悌在家,雖然唔幫助仁、義,亞孝兄弟依然畏忌三分。見亞悌遷居,自後些少不平,兄弟登門打架,拳頭奮起,就將仁、義毒打一場。仁、義兩個,自知年紀尚輕,唔係佢敵手,欲喊胞兄,而亞悌相離得遠,大呼天地而鬼神詐作唔知。左想右想,料得終難與抗,於是無事之時,閉門抱膝,似避黃蜂之刺,如妨顛狗之追。出則懷刃在身,提防不測,若使他來打我,便當刀向麵前,絕路窮途,豈肯甘為罷手。

今人稱父之契仔者,叫為蘭兄蘭弟,意氣頗相親愛,恩情似勝交遊。以父所契者尚作為親,何況我父所生者,豈可作為仇敵?世人心意,日望生兒,生得一子,珍之寶之,而猶有慮曰 :“可惜獨得一個,若 生多三兩個,就係有人欺佢,佢有幾兄弟拍手幫扶,唔駛被人作佢熟肉 。”今者曾恭禹生仔一兩個矣,再 生至三四個矣,又生至五六個矣,唔慌人來欺你個班仔矣。何以人唔欺你,乜你自家欺自家,是當日生多幾個兄弟,實係生多幾個對頭也。生多幾對手足,實係生多幾對刀槍也。執刀槍以殺賊,不聞執刀槍自斬手足也。家養幾隻狗仔,尚見其同眠共食,情趣依依,即使分賣鄰家,東一隻、西一隻,未必東之狗仔,登門尋西之狗仔來打也。今亞孝兄弟,與仁、義為仇,不但登門要打他,即路上相逢亦打他。就係席上飲酒講起亞仁、亞義火忿起來,想放落酒杯,即時去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