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2)

題為“風景”,含蓄雋永,有深刻的象征意義。這荒村野地裏的雪人,是美麗的,但又是孤獨的,它是身患重病、來日不多的女孩的最後一個美麗心願,是年邁的祖母用最後的生命給孫女的溫暖與慰藉,是慈愛的祖母用生命的最後時刻塑造的人間風景,它仿佛在向我們娓娓訴說著一個不老的傳說:愛可以塑造出世界上最溫馨的畫麵。正是這種意象的存在,使讀者沉浸在這人間至純至美的風景中,體味著穿透靈魂的震顫。

然而在這背後,它隱含的是家庭破裂給子女帶來親情流失的社會問題。是什麼使女孩孤單一人,是什麼令女孩隻想到奶奶,是什麼讓女孩失去更多的愛?此時,幸福也許真的可以很簡單--健全的家庭,溫馨的愛,健康的身體便是全部。當回想身穿紅色羽絨服的售票員時,我似乎又看到了人世間另一個彌足珍貴的風景,這風景不光定格在“葉”短暫而脆弱的生命裏,也定格在所有讀到這篇故事的讀者的心目中。

一篇優秀的故事,往往更像一彎真情流露的小溪,它純真的情意,濃鬱的詩味,豐富的意蘊,輕輕地彈唱,都足以在你的心中淌成情感的急流。《風景》給人的感受,就是這樣的獨特。

--摘自《輕風的月夜》·九州出版社2005年8月版

王保民:一個老人的一生

好的小小說應該含蓄,有內涵;內涵愈豐厚作品愈有分量,愈能震撼人心。

內涵的豐厚與作品的容量密切相關,容量愈大,內涵愈豐厚,反之,則談不上有內涵。

《洗產包的老人》容量很大,內涵也十分豐厚。作者不寫接生的醫生,也不寫護理嬰兒的護士,而寫了一位洗產包的老人,一位普普通通的老人;不僅寫了老人的死,還展現了她那平凡而偉大的一生。盡管作者沒有描繪老人的肖像,但麵對這位擓著籃子向河邊走去的老人,麵對這位吃力地揚起棒槌洗產包的老人,麵對這位在大年三十無聲無息地離開人世的老人,我們的心在轟鳴,我們的心在顫抖。此刻,仿佛一切私利都會忘卻,一切雜念都會消失,惟獨老人那簇擁著七彩光環的形象在眼前閃現,惟獨老人那用鮮血和生命譜寫的人生之歌仍在耳邊鳴響。她是一位普通的老人,每日隻是“把白單子上的血跡洗淨”,她敲擊棒槌的“聲音是那樣單調和孤獨”;她又是一位偉大的老人,她用她那辛勤的勞動,用她那慈母般的善良,迎來了無數個新的生命;她以她默默無聞的工作送走汙濁,換來純潔,又還給那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可是,隨著一個個產包變得潔淨,她--這位普通的老人卻走了,悄悄地無人知曉地走了,裹著她那一生追求的潔白永遠走了。老人雖離我們而去,但作者刻畫的這一形象卻矗立在小小說人物畫廊之中,深深震撼著每一位前來參觀者的心靈。她教你如何生活,如何麵對人生;在她的引導下你會深深思索,你會堅實地邁出步子,踏在廣闊的生活田野上。因此,我說作品的容量大,內涵厚。

作者是如何成功地刻畫出這一形象,如何在短短篇幅裏容納了這位老人的一生呢?

我們知道,小小說寫人不易,寫一個人的一生更不易。作者緊緊抓住老人洗產包這一簡單、平凡而又包容無限含義的動作,通過對話和老人離開人世的畫麵,成功地寫出了老人的一生。

細細品讀,我們會發現作品包括“對話”和“老人去世”兩部分。對話是有聲的,聽後我們得知老人洗產包已經洗了40多年了,除夕來到人世的嬰兒的父親和爺爺也是老人洗的產包。風趣的對話使我們陷入沉思,我們在默默捕捉那無聲的聲音:老人,一個洗了40多年產包的老人,一個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的老人的一生,一點一滴地浮現在我們眼前。“對話”不僅交待了老人的一生,又為以後老人去世的“畫麵”作了鋪墊。

作品後半部分是作者飽蘸著感情寫老人離開人世時的畫麵。畫麵基本是無聲的,我們看到老人“擓著一籃子產包”,走在那條她走過多少遍的小路上;老人摔倒了,額頭流血了,我們的眼睛濕潤了,畫麵模糊了。伴著“棒槌擊打產包的聲音”,我們認真地回味著老人的一生,老人的一生燦爛、宏大。“畫麵”與“對話”照應,又與“‘對話”相輔相成,渾然一體。老人的一生凝聚在畫麵裏,老人的一生又在畫麵裏閃現。

此時,我們才悟出了作品構思的不尋常之處:不露痕跡,自自然然,看似笨拙,實則精妙。人物好,構思也好。

--摘自《小小說選刊》1991年第4期。

劉海燕:由墨白的小小說談起

以前隻是關注墨白的中、長篇小說,不知道他也寫了不少小小說。這倒沒什麼奇怪的,一個作家在不同的處境、心境下,會選擇不同的文體。讓我感到意外的是:這些小小說還能使我從對於墨白的閱讀經驗裏走出來,獲得一種新鮮的感覺。也許是由於篇幅的限製,墨白的眼光就變得集中,那些擁有陽光的日子,那些具有陽光質地的人與事,成為他關注的焦點。因此,墨白的這些小小說有種絢麗而寧靜的陽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