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脂球》是莫泊桑的成名作、代表作。文中描繪了1870年普法戰爭期間,一輛法國馬車在離開敵占區時被普魯士軍官扣留。軍官一定要車上的一個綽號叫羊脂球的妓女陪他過夜,否則不給予放行。羊脂球出於愛國心斷然拒絕,但和她同車的有身份的乘客為了各自私利,逼她犧牲自己,羊脂球最後做出讓步。第二天早上馬車出發時,那些昨天還哀求的乘客突然換了一副嘴臉,個個疏遠她,不再與她講話。
這個故事通過羊脂球的悲慘遭遇反襯出資本主義下的醜惡肮髒的靈魂,他們虛偽的麵具下藏的都是腐朽的內髒和汙穢的思想。
接連好幾天,在魯昂魯昂是法國西北部城市,在塞納河北岸。的市區裏,都有七零八落的敗兵穿城而過。那簡直不能稱之為隊伍了,隻能算得上是亂哄哄的烏合之眾。這些敗兵們垂頭喪氣地走著,臉上是又長又髒的胡子,軍服也是破爛不堪。既沒有軍旗,也不分隊列。反正是,人人神情沮喪,就像耗盡了這些人的多餘精氣一樣,他們不想再動腦筋,無法再動腦筋。隻是機械地邁著步子,拖拖拉拉地往前走,隻要一停下來,便會散了架子一般,累得馬上倒在地上。
在這些人當中,最為顯眼的是那些被動員入伍的人,他們本來在自己的家鄉過著太平日子,安安穩穩地靠年金度日,沒想到被動員入伍,結果被槍支壓得彎腰曲背。當然,國民別動隊的士兵們還是十分機靈的,時而驚慌失措,時而激昂慷慨,隨時準備進攻或逃跑的樣。除此之外,他們當中還有一些穿紅褲子的人,他們是一個師在大戰役中被殲滅之後的幸存者。另外,和這些顏色雜亂的步兵排在一起的,還有穿著深色軍服的炮兵。不時也有一個步履沉重的龍騎兵,戴著閃亮的頭盔,但是吃力地跟在走得比較輕鬆的步兵後麵。
接下來穿過的,是一群一群的遊擊隊員。他們的名稱極為英勇悲壯,如“墳墓公民隊”,“戰敗複仇隊”,“視死如歸隊”,但是現在看起來,卻像一幫一幫的土匪一樣。
遊擊隊的頭頭們從前是商人。他們曾買賣呢絨種子、油脂或肥皂。戰事發生後,順應時勢參軍當了軍人,由於這些人家底殷實,而且都留著小胡子,看上去就不同於他人,而被任命為遊擊隊的頭頭。他們身穿法蘭絨製服,身上掛滿武器和飾帶。隻要開口說話,準是聲大氣粗。他們時常在一起討論作戰計劃,一個比一個聲高。不管別人怎麼認為,反正他們自己以為隻有他們的肩膀在支撐著垂危的法蘭西。不過,他們盲目自大的另一麵也有著一些擔憂,就是他們帶的這些“遊擊隊員”。這些人多數十惡不赦,經常無法無天,奸淫擄掠,無惡不作。
聽說普魯士人馬上就要進入魯昂了。
近兩個月以來,國民自衛軍在附近的樹林裏十分小心地偵察著。即使一隻小野兔在荊棘叢裏跑過,他們都會被嚇一跳,時刻準備戰鬥,有時失手會把自己的哨兵打死,打死也就打死了。但是現在,他們都回了家。器械和服裝,以及從前一切被他們拿著在市外周圍三法裏法國古裏,1法裏大約相當於4公裏。一帶的國道邊上去嚇唬人的凶器,現在都忽然通通不見了。
最後一批法國兵終於渡過了塞納河,要經過聖塞韋爾和阿夏爾鎮到奧德梅爾橋法國城市,在魯昂西部,塞納河南岸,此處指法軍向南潰退。去。一個具有傳奇般的勇氣,習慣於勝利的民族,竟然會一敗塗地。將軍絕望地走在隊伍的後麵,他對這些七零八落的殘兵無能為力。其實,將軍本人在這場大潰退中也驚慌失措了,他夾在兩個副官之間,心灰意冷地向前走著。
整個市區籠罩著一種深沉的寧靜氣氛和一種使人恐怖的寂寞等候氛圍。很多被盈利思想弄昏了頭腦的大腹便便的富翁都愁悶地等候戰勝者,唯恐自己廚房裏的烤肉鐵扡和砍肉大刀被人當作武器看待。
一切就像停止了一樣,店鋪都關了門,街道也靜得嚇人,偶爾有居民外出也是貼著牆邊匆匆走過。
與其這樣焦慮不安地等待著,倒不如就讓敵人快些來吧。
該來的終於來了,就法軍走了之後的第二天下午,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一些槍騎兵舊時普魯士。奧地利等國的一個兵種。,迅速地穿過了魯昂城。不一會兒,黑壓壓的一大群人從聖凱瑟琳的山坡上下來,同時,在通向達納塔爾和布瓦吉堯姆的大路上,也湧現了另外兩股普魯士兵。這三支部隊的前衛正好同時到達市政廳廣場,德軍從附近的所有街道上一批批地湧了過來,路麵在他們沉重而整齊的步伐共振下喀喀作響。
有人用陌生的喉音發出的口令聲傳進了家家戶戶,這些房子就像無人居住一樣,沒有絲毫的回應。其實在關閉著的百葉窗後麵,一雙雙眼睛正在窺視著這些獲勝的人。這些人根據“戰爭法”,成了這個城市及其生命財產的主人。
在這些看似安靜,遮得黑乎乎的房間裏,其實居民們驚恐萬分,就像碰上了洪水和強烈的地震一樣,麵對這種毀滅性的災難,人的智慧和勇氣都毫無用處。因為每當事物的既定秩序被顛倒過來,由人類的法律或自然的法則所保護的一切,就會被一種是非不分、殘酷野蠻的行為所擺布。人們不再有安全感的時候,就會產生這樣的感覺。就像地震會把整個民族壓倒在坍塌的房屋之下,泛濫的江河會卷走農民、家畜的屍體和大大小小的屋梁。因勝利而自豪的軍隊就會屠殺自衛者,而把其他人作為戰俘帶走,以軍刀的名義進行搶劫,用炮聲來感謝上蒼。這些的災禍,與永恒正義的一切信仰都大相徑庭,使人們無法按照既定的教育來信賴人類的理性和上天的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