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芸靠著熊渝打盹,熊渝悶頭支撐著夏芸閉目養神。
夜格外的黑,清冷的風穿過樹梢,有樹葉飄落悠悠,馬車不快,落葉被馬踏的聲音在夜色裏很清晰。
子夜時分,明正將車停在距離北衙門三條街的胡同口。
梧桐密密,街上的燈光微弱搖曳,這樣的距離剛剛好,將藍道行送至北衙門之後抽身隔離三條街更容易撤退。
“我想見你怎麼?”藍道行揪著熊渝的前襟:“我感覺我一進宮就如同石沉大海!”
藍道行語氣裏帶著即將被拋棄的惶恐。
“不會,我們宮裏有人,你隻要好好表現,早日除去妖道站住腳,等扳倒嚴賊,我們就再無後顧之憂!”熊渝緊握著藍道行的手,言辭懇切:“小藍,成敗你是關鍵,我們都要好好地活著,而前提是除掉嚴賊,否則,我們就跟喪家之犬一樣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
“你是不是男人!”夏芸煩了湊過來黑暗中瞪著藍道行:“這麼墨跡,是男人就做出成績讓我們看!”
藍道行被刺激的脖頸子僵硬:“夏芸!我不會被你瞧扁了!”
“好!是騾子是馬要拉出來溜溜!我倒要看看熊渝這麼看好你,是不是沒有看走眼!”
藍道行一股子熱血上頭,不用熊渝拉他,自己下了馬車:“走著瞧!藍道爺有道行!”
明正鼻子冷哼跟上步子鏗鏘的藍道行。
熊渝揪心的看著倆人往北衙門方向。
“可千萬別是紙老虎!”夏芸咕噥一句:“可別是扶不起來的阿鬥!”。
“不會!”熊渝莫名對藍道行有信心,心裏歎口氣,此一去就全靠他自己了,局勢多變,外麵的人隻怕鞭長莫及啊!
清清楚楚看見北衙門口守衛的錦衣衛了,石獅子在燈光下發出冰冷的光,守衛一排排矗立跟木雕泥塑一樣。
明正不能再近前了,示意藍道行自己過去,這麼短的距離很難有人敢在北衙門行凶,
隻要藍道行報出名號,張生笑還不立馬從被窩裏爬出來趕緊把藍道行送進宮,藍道行是個燙手山芋,張生笑一刻也不想留在手心裏。
藍道行再獨自邁出第一步時隻是頓了一下,然後毅然決然的快步而去。
遠遠看著的熊渝送了口氣。
明正隱身胡同口。
藍道行一到北衙門口引起小小的騷動,很快被帶進去,不出半個時辰,果然如熊渝所料,一輛馬車被十餘人錦衣衛護衛著奔出北衙門,徑直向棋盤街然後進宮。
明正長出了口氣,打算悄悄地沿街邊陰影回到馬車旁。
北衙門忽然一陣騷亂,快馬衝出北衙門,馬上的錦衣衛個個手擎火把。
明正嚇了一跳,趕緊竄上了樹。
一瞬間五六十人馬竄出來,為首的竟然是趙五,趙五撥馬連環,忽然火把一晃,率先往南城衝了下去。
火把如龍跟了下去。
這是有情況啊!
誰要倒黴了,竟然出動這麼多!
明正一看跟自己這邊沒什麼事兒,出溜下樹,剛在疏影裏站定,就發現張生笑騎馬出現在衙門口,身後呼啦啦跟出三十來人。
明正賊大點順著牆根兒湊近了些。
“你們馬上去看住少爺,記住,不能讓少爺發現,如果少爺去往南城,想方設法給我攔住,我去趟都督府!”
一個千戶應了聲,一隊鮮衣怒馬而去。
張生笑卻撥馬轉了一圈,進了北衙門,北衙門沉重的關門聲之後恢複了寂靜。
明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撓了撓後腦勺,遲疑片刻就退回來。
“南城?”熊渝聽完明正低低的訴說,皺緊了眉頭:“張生笑玩什麼花樣?”
糟了!
熊渝忽然心裏一凜:“梅琪在南城!”
夏芸心裏一刺,非常不舒服。
“張生笑不敢對梅琪下手吧!他們家少爺陸乾雨迷戀梅琪他不是不知道!”明正提醒。
“你不了解張生笑!”熊渝太了解張生笑,他為了大局利益才不會在乎梅琪是不是陸乾雨的心上人。
“他派人去南城,又讓人看住陸乾雨,就怕他動了鏟除梅琪的心思,這未必不是陸炳的授意。”
“那怎麼辦?”明正說完就覺得自己廢話了。
三人上了馬車,夏芸很不高興跟梅琪糾纏,恨不得永遠不跟她交集才好,但是這種幹醋又不能鬧,隻好悶聲不語,剛剛跟熊渝劫後相逢,夏芸已經學會一點點忍耐了。
“拉開距離跟上,他們既然出動想必探明了梅琪的確切位置,我們隻要跟上就行!”
這不難,火把如龍穿插大街小巷很容易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