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笑裏一直藏刀(1 / 2)

一棵老榆樹濃蔭蔽日,張生笑的人在砍樹,碩大的樹冠被砍去大半,熊渝終於在躺椅上被陽光照射的一覽無餘。

熊渝心事沉重一夜沒睡,這都日上三竿了梅棋還沒出現,他除了擔心明正中元夏芸的安危又開始擔心起藍道行。

這廝這幾天可不要出宮!

熊渝迫切想知道明正的消息,隻要梅棋有明正的消息,托付明正照顧一下藍道行也行啊!

原來沒來由的生命中有很多放不下,熊渝縱然痛不欲生也放不下。

陽光在臉上生出毛茸茸的暖意,他能想象出陽光幻化的金色羽翼,無數蝶飛那是可嵐飛奔而來的翩然裙裾。

熊渝感觸著弩箭的冰冷,這樣會驅散那些揪心斷腸的幻覺。

總之,熊渝總在胡思亂想,他的心不能閑下來空下來,一旦閑下來空下來可嵐的影子就會趁虛而入,熊渝不能一遍遍的想可嵐最後的擁抱,一想就會全身心的疼。

失而複得,最終失去,造物弄人的徹底。

如果真仔細想有什麼不同,那就是這次熊渝學會了硬生生的接受,然後硬生生的逃避。

留守宅子裏的錦衣衛小頭目蔡越指揮手下把砍下的殘枝敗葉拖出去,他昂著頭插著腰在熊渝躺椅旁邊模仿熊渝望天,老榆樹被修理慘重,天空果然開闊了很多,天空雖然美好,但是在看不出更美好。

秋天碧空如洗,浮雲都沒有一絲,他很難理解一個瞎子居然非要這麼高調的曬太陽,更難理解張生笑何以這樣高看這麼一個有曬太陽怪癖的瞎子。

雖然謹記著張生笑的交代,這個滿心疑惑的小頭目蔡越總想著開口跟熊渝搭訕一句話,總是好奇。

熊渝能感覺到陽光無遮無攔的照耀,他放鬆在躺椅上,大睜著眼,鐵板臉上的那雙眼睛讓旁邊的錦衣衛小頭目蔡越感到有些驚悚,小頭目蔡越本來想搭訕幾句,現在不想了,悄悄的退到一邊。

感受陽光的溫度,熊渝於黑暗中挖掘光明的種子。

失明未必就是地獄,用一種痛抵消另一種痛,熊渝自我虐。

他能感覺到體內的白骨禪已經萎縮成極短極細小的一線,蟄伏在丹田最深處,這是熊渝自打學會白骨禪以來最真切最具體的體會,白骨禪在體內蟄伏有了可感受的形狀和態度。

熊渝忽然想到,白骨禪是逍遙子無意間預留在自己體內的,隨著自己試煉使用次數而慢慢強勢,想想這幾個月間應該還不至於根深蒂固,自己若想根除白骨禪永不為禍,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將白骨禪的根排除體外。

心念一動,熊渝引力白骨禪,奇怪的是,平時一念牽引雷霆之勢的白骨禪竟然紋絲不動,竟似與熊渝斬斷了聯係。

那就是說以前一念動千鈞的白骨禪竟然拒絕熊渝驅使!

這讓熊渝震驚!

熊渝試了幾次都難以調動白骨禪,一時間熊渝滿頭大汗不得其解到了極點。

很多驚悚的念頭讓熊渝驚恐起來,熊渝石化在了躺椅上。

熊渝直到近晌午才穩定住自己的情緒,他全身心的感覺白骨禪緩慢的變化,白骨禪感覺越來越細小,越來越安靜,像是沉睡冬眠,這個時候,熊渝無意間睜眼,本來烏黑空洞的眼睛忽然一團光暈,昏黃的光暈極其模糊,模糊的讓人難受,好想有無數層的窗戶紙阻擋了光線,讓你忍不住要去撕扯,要去穿透要把陽光呼啦一下子拉到眼睛裏來。

熊渝猛然從躺椅上坐起來,躺椅吱嘎亂響,驚得在前麵過道裏打盹的侍衛激靈回頭。

熊渝雕塑一樣仰臉對著陽光,感受那團光暈迷蒙,心裏有些著急,是很著急,他使勁大睜著眼睛,他想和陽光裏應外合穿透附著在眼睛表層的厚厚迷障。

熊渝感覺同以前一樣,有勁你使不上,心浮氣躁反而讓蟄伏半天的白骨禪活動,眼前迷蒙的光暈瞬間黯淡,像又糊上了數層戳不破的牛皮紙。

熊渝頹然又攤到在了躺椅上,他拚命的克製自己的浮躁,他閉上眼睛極力讓自己的心情沉澱下來。

但是這次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過道裏的侍衛七八個都圍攏在小頭目蔡越身前,緊張的看向偌大院中孤零零的那把躺椅,躺椅上的人恢複了一灘爛泥的曬太陽姿態,但是那種那攤爛泥的姿態讓人感覺有些寒冷和詭異,特別是在熊渝的袖口若隱若現的黝黑弩箭。

陽光很烈,院子前後卻有一種陰冷蔓延,小頭目蔡越摸著後腦勺左右看看,身前的幾個錦衣衛死死的把著繡春刀,身體石頭一樣僵硬都扭臉看著小頭目蔡越。

這些錦衣衛昨夜一夜見識了熊渝的亂彈琴的弩箭發射,一看見熊渝心裏就毛茸茸的仿佛有怪蟲子在心裏爬一樣,他們見過無數的江洋大盜殺人狂魔,但是沒見過一個瞎子操弄短弩竟然這般的冷酷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