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說話,除了筷子碰碗沿的聲音就是用力咀嚼的聲音。
這不見得很好,梅棋這樣想。
明正第一個拿起筷子第一個放下筷子,看不清他的表情,大腦袋蓬發如雞窩澎湃。
“我想殺人!”明正的聲音很低很難聽,就好像使了大勁才勉強吐字清楚:“梅棋!我想殺人。”
明正直愣愣的看著梅棋,梅棋放下筷子毫不吃驚。
很多人表達悲傷發泄痛苦的方式多種多樣,最多的無外乎嚎啕大哭或者言語激憤,外露或者內斂不一而足,明正是最特別的一個,打砸完畢他想殺人,他心裏有股難以排遣的東西,那東西要爆炸了,要讓他崩潰了,奔突了半天那股鬱結在心的東西轉化成了殺氣,所以他想殺人。
熊渝也想殺人,這個時候熊渝覺得自己才是個殺人,殺人是殺手最直接的宣泄手段,當然,他還沒瘋狂到亂殺無辜,他和明正都知道,梅棋心裏有張黑名單,該死的人不說很多也應該不少。
梅棋點點頭看著熊渝,熊渝看不見但能從梅棋的沉默中感覺得到,熊渝不去看她也不吱聲,他知道,明正現在是一把利劍,適合殺人而不是保護什麼人。
“等我消息!”梅棋撂下這句話就走了。
夏芸撤了桌子,熊渝躺下曬月光,他經曆的生死離別太多,他比明正更能消化承載這些,他表達痛苦的方式很單調,那就是沉默,沒有能力的時候在沉默中堅韌,有能力的時候或者在沉默中殺人。
熊渝暗藏的殺機被明正的話挑撥了起來,他覺得黑暗中有條洶湧的滾燙的血流正鼓蕩著他,燃燒著他,難以抑製,不可磨滅,唯有殺人才能順暢。
夏芸不知道熊渝想什麼,但她現在隻想熊渝養好傷,她很害怕熊渝和明正摻合,接二連三的眼皮底下最熟悉的死亡讓一向膽大包天的她膽寒,她害怕在失去師傅逍遙子之後再失去熊渝。
“明正!等你養好傷好不好?”夏芸剛一張嘴中元就在一旁嘶啞著嗓子說:“女人家的,男人的事你懂什麼?”
中元從來不敢和夏芸這樣的口氣說話,今天倒像是頂天立地了,竟敢瞪圓了眼珠子爺們十足的衝夏芸吼叫:“你不要插嘴!”
夏芸火氣蹭一下就上來了,她一橫眉冷對,發現中元通紅的兔子眼毫不示弱的等著他,月光下的臉色鐵青跟以往迥然不同,夏芸忽然就沒了火氣,恨恨的咬著牙竟然說不出半句話。
“明正!我看著你殺人!”中元轉臉明正,話慫語氣不慫,語氣鏗鏘的像個殺人如麻的殺手似得,夏芸撇了撇嘴,屁股一扭轉過身不去看他。
“看個大頭啊!殺人不會啊!”明正吭哧給了中元一下子,中元一屁股從小板凳上跌倒在地,鏗鏘的勁兒沒了,雙手支地鼻子抽打看著明正,明正惡狠狠的盯著他。
“我和你一起殺人!”中元拖著哭音兒大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