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大片烏雲堵在大家的心口,沉悶堵的難受,又無法撕扯排遣,明正猶甚,天葵樓回來處理了熊渝的傷口之後,他就暴躁的在房裏乒乒乓乓,能砸的東西就沒有囫圇的。
中元在西廂房裏熬藥,動靜比明正的溫婉了許多,指桑罵槐兼著痛哭流涕聲。
隻有熊渝安靜的沉默在涼席上,臉上的目無表情,夕陽下像是挺屍。
夏芸也不去管明正也不管中元,她呆呆的就守著熊渝的身旁,看著熊渝汗淋淋慘慘的臉不做任何動作,不說一句話。
天黑了,氣溫低了,夜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大月亮明晃晃的爬上來,院子裏如霜。
明正安靜了,中元也安靜了,夏芸各個屋裏點著了白燭,燭光被月光比下去,更顯慘淡。
梅棋來去無聲,夏芸接過梅棋帶的吃的,去西廂房,她小心的側耳,聽見梅棋慢慢坐在小板凳上發出輕微的聲響,月光下熊渝好像睜開了眼睛。
夏芸的呼吸都泛酸,腳步反酸,頭昏腦漲,她往西廂房走,耳朵卻留在了身後,不知道怎的梅棋硌的她心生疼。
中元一屁股坐在了門檻上垂頭喪氣,肚子咕咕的叫聲很大,夏芸把三個燒餅放在了中元胳膊上沒說話,中元這才起身,抱著燒餅奔北屋最東麵的靈堂,他啞聲念叨著什麼誰也沒聽清楚,夏芸想著大概以後中元吃什麼都會想著可嵐也愛吃吧!
熊渝沒有這些細節,但是夏芸卻總覺得熊渝的思念更深刻。
夏芸偷眼,她看見熊渝好像在梅棋的幫助下坐了起來,背影像一塊堅硬突兀的岩石。
“有什麼特效的藥物嗎?”梅棋的聲音讓夏芸切牛肉的刀放的很輕,下刀很酸。
熊渝搖頭,他端起旁邊豁口的大海碗咕咚咕咚把藥湯喝了,他吞咽藥湯的聲響格外響亮,讓人覺得痛苦也需要暢快的豪飲。
藥喝完了然後就都沉默了。
夏芸切幾刀就偷眼梅棋,梅棋扭頭看著明正的屋子,明正的屋子裏夏芸本來點了一支白燭,但是明正不喜歡,所以,梅棋現在所看的明正屋子是黑乎乎的。
梅棋的心事熊渝知道,但是突遭變故,玲兒死了,此時的明正心情極度糟糕,熊渝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跟明正說讓他進宮協助藍道行。
梅棋也不好開口,所以她以沉默以暗示來給熊渝施加壓力。
熊渝漠視這種暗示,盡管他知道梅棋的著急必定是情勢所迫,但是,熊渝還是罕見的任性不想說,他了解明正,那個狗屁藍道行滾一邊去吧!
將就著熊渝,飯桌擺在了院子裏,別人家都是月餅桂花糕和米酒飄香,熊渝的眼前卻是夏芸刀工粗糙的半盆醬牛肉,一大海碗的花生米,一盤子鹹雞蛋,竹淺筐裏一摞燒餅。
熊渝拿筷子敲了敲桌子,中元從擺放靈位的屋子裏蔫耷耷的走出來。
夏芸看了眼明正的屋子,明正大黑熊一樣從黑暗中走出來,下了台階,在如霜銀亮的月光下拖拉著靴子徑直走到小矮桌子旁,一屁股墩在馬紮上,明正埋頭,一大塊醬牛肉讓他的腮幫子連綿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