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嬤嬤倒不是沒聽過好話,當初她伺候小姐,也就是現在的老夫人,那些低級官員的女兒和府裏的庶女姨娘巴結的也不在少數。可偏偏沒有大小姐這般體貼入微的,那些話像喝了蜜茶甜到心坎裏,卻也不讓人覺得逢迎。但想起屋裏那位,終究是憂心起來,“屋裏有客人,是老夫人以前閨中的手帕交寧伯侯夫人。”她刻意咬中從前二字,隻盼大小姐能聽懂她的言外之意。
溶月倒是微微鬆了口氣,懂了寧嬤嬤的暗示,無事不登三寶殿,但隻要不是皇家的人,便是見一見,也是無妨的。
她終於是抬腳進了屋子,寧嬤嬤在老夫人耳邊低語,老夫人便抬起頭來看了她進來。
溶月上前行了禮,目不斜視,態勢端莊。
老夫人倒是微微點了頭,這大丫頭速來知事,換做一般人見到寧伯侯夫人這樣的身份,早就迫不及待喜形於色送上前討好去了。可轉念想想,她相府正兒八經養出來的嫡女,怎麼會是一般人,倒是她妄自菲薄了。想到剛剛寧伯侯夫人的提議,不由得便自己猜量起來,那提議倒是好的,相府也的確不需要用一個嫡女去皇家固寵,況且這大孫女自小便養在她身邊承歡膝下,她也舍不得。再則,那皇室表麵光鮮,背後的規矩齷蹉她又怎會不懂。但這孫女自來得她的心,也沒被那所謂的榮耀迷了眼。隻是想想寧伯侯夫人突來的提議,怎樣都覺得蹊蹺。那家,雖然是好的,親戚旁係也清楚,但事有反常必有妖,更何況還是這個女人的提議。心裏雖然這樣想,麵上卻不顯於色。便笑著向旁邊的寧伯侯夫人介紹到,“這便是我那大孫女了,速來便是愚笨的,還莫見怪。”嘴裏說著責怪,話語間卻帶著親昵。溶月也隨即便向寧伯侯夫人行了禮。老夫人口中的暗示之意寧伯侯夫人怎麼會聽不明白,人家這是擺明了對自家嫡女的受寵呢,她又怎麼會還不知事。這一看便看出些門道來,見溶月未施粉黛衣著素淨,容貌也是俱佳,雖不是絕色,但勝在皮膚白皙,氣質怡人,儀態大方。不卑不亢向自己行禮,果然不虧相府的嫡女,氣質容貌非一般人能及,隻是可惜。心裏雖有這計較,麵上卻不顯,“果真是琉璃一般的人兒,可比我那孫女知事多了,這真是甚得我心。”說著便從手上褪下一個鐲子,“也不是什麼貴重物件兒,但甚在我喜歡,所謂美玉配美人,侄孫女又是這般容貌才度,索性我便把這鐲子贈與大姑娘。”
溶月看那鐲子,玉質通透,還顯著裏麵的點點雪棱,乃是上好的冰種翡翠,難得一見,便不由得去看老夫人的臉色,卻看老夫人一副高高掛起不關我事的模樣,心裏明了著是要自己做決定呢。
雖然鐲子稀有,但自己也是相府的嫡女,見過的珍寶玉器也不在少數。再說初見便送這麼貴重的見麵禮,怎樣都讓人覺得匪夷所思。況且溶月向來懂得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便不由得推辭起來,“既然是夫人所愛,溶月雖非君子卻也懂得君子不奪人所愛的道理,還請夫人收回。”
寧伯侯哪給她拒絕的機會,“即是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再說我是真心喜歡你,好孩子,拿著吧。”
她這麼說,若是自己還拒絕,倒顯得自己小氣了。便先道謝,接了那鐲子,叫芳苓收好。
老夫人這才開了口,“既然你也來了,午膳時間也快到了,不如留下來一起用了午膳再走?”
人家話都說這兒,寧伯侯夫人又怎會不懂,別人說客套話呢,自己又不傻,又怎會得寸進尺。想到這兒,“倒是辜負姐姐一番好意了,隻是我府上還有事,就不打擾了。”說罷便起身告辭。
老夫人也不留他,況且看久了自己也心煩,“可惜我不能送你,我這毛病,一到這陰天啊就疼,骨子裏像是針紮,蕙心,幫我送送寧伯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