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空山(1 / 2)

正當黃昏,大日自西北隱去。無邊的寂靜和陰暗又漸漸吞噬著天邊還尚存的霞光,習慣似的用暗來取代光明,就連往日裏清冷無比的月華,也似乎被這無邊的夜幕所囚禁。在這片空曠無比的大地之上,隻有那座橫在天與地之間的孤峰可隱約得看。不多時,夜幕漸漸被月光撕裂,原本隱約而散亂的月華凝結為一輪淺紫色殘月,妖異至極。

“大劫將至了嗎?嗬…”

自孤峰方向,隨著風傳來半句殘言,似自語,又似對白。但在夜畔的風聲之中,這聲音漸聽不真切。

黎明,星空逐漸消卻,昨夜發生的異象更是早早消散的無蹤無跡,仿佛從不曾出現過一般。清晨的山間還有些濕潤,葉尖同和枝頭的露珠被夾雜著琴音的風吹動,跌在石塊和泥土上消失不見,這琴聲在清晨逐漸複蘇的鳥啼與蟲鳴之中並不如何明顯,但這山中的靈在這琴聲之中,仿佛多了幾絲靈動。終於,風停,琴聲亦止。“青冥,今日你又未到悟道崖習早課!”山崖旁,一塊極別至的青石之上,猶可見兩道約摸著十四、五歲,作道童打扮的少年的身影,兩人中稍年長的那個板著臉,死死地拽著那個年紀稍小叫做青冥的道童。用還有些稚氣的聲音斥道:“自師叔下山開始,你自己算算你多少日早課未至了……”

青冥掙開拽住自己衣襟的手,打斷道:“青雲子師兄,反正師父不在山中,閣守那老頭講道那麼悶,去悟道崖?還不如多彈會兒琴呢。”

說著,便自顧自的從身前的石台上抱起一具極樸素的七弦古琴,向著山崖邊走去。青雲子眼見著青冥逃脫,並不如何急切。隻是揮了一揮在剛剛的拉扯之中被蹂躪地有些褶皺的衣袖,隨即站定,一字一句道:“正是師叔差我來尋你的!如何,還要走?”

聽到這句話,崖邊那道原本飄渺如仙的身影頓時僵硬,青冥慢慢轉過頭來,原本清秀的麵孔在驚懼之下顯得有些扭曲。“師兄,你不是在說笑吧。”青冥駭然道:“師父,他不是說至少下月才能回山嗎?怎麼…”

“不逃了?”青雲子拂了拂身旁的半塊青石,轉身坐下,輕笑著打斷道:“既然閣守講道如此之煩悶。師弟怎麼不在山間多彈會兒琴?”

“還彈琴!”青冥隨手將懷中之琴置於石上,又閃身上前,自石上拽起一臉疲懶的青雲子,直奔悟道崖而去,口中碎碎念道:“師兄,待兒會在師父麵前你可得護著我點兒。”

“哎,師弟,你慢些,可別把這道袍給扯壞了。”青雲子終於收起了臉的疲懶,滿眼得色道:“這可是你青靈子師姐親手給我縫製的!”

青冥一時拽青雲子不動,急的頓了頓腳,隨即便鬆開了手,向著悟道崖直奔而去,不多時,便隻餘一路的煙塵。

青雲子見青冥自顧自走了,終於慢騰騰地自青石上站起身來,用衣袖將青冥遺於石上的七弦琴卷入懷中,又自石後翻出一件青木琴匣,隨即便將那七弦琴同琴匣一並負於背後,喃喃自語道:“這小子,便這般怕師叔嗎?就連自己的琴也不敢帶了嗎?”說罷,便縱身向著悟道崖掠去,轉眼間,這山間便隻餘下風拂新綠、鳥啼蟲鳴。

坐忘峰之上,有一處山崖,其崖壁黒白自然分明,成太極之相。數千年前,九閣初代祖師於這空山之上得遇仙緣之後,在這空山之中修行了數十年,又遊曆岐洲大地,於塵世當中曆數百年之塵劫後,又以一介散修之身在這初得仙緣之地立下九閣道統。當真可謂是岐洲那個時代最為耀目的人之一了。後來又於這坐忘峰悟道崖之上飛升上土,驚異了不知同代多少天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