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一丘喝了口紅茶,抬眼望了望對方,摸不透他今晚為何有這閑情逸致。因此,說話處處留神,察言觀色。
林寧隻是一心一意地攻城陷地,大軍壓境,連喊"將軍"。社一丘這才使出功夫,幾經兌子,才又轉危為安。
"你逼得好緊!"他說。
"拚搏嘛,哪能按部就班的。"林寧道。
杜一丘果然殘局功夫到家,使出渾身解數,也殺得林寧城門頻頻告急。兩人就完全陷進棋局裏去了。
各有勝負。直至夜深,林寧才告辭。臨出門口時,林寧拍拍他的肩頭說:"老杜,在大會上你的話沒說完,我的話也沒說完,你看找個時問咱倆談談好嗎?"沒等他答話,又說:"我倆什麼時候發表施政演說?"
杜一丘躺在床上合不上眼。他瞧著窗外黑沉沉的星空,遠處傳來的海濤聲,心想,他的開局功夫不錯,又是發表施政演說,這回該說什麼好呢……
翌日,杜一丘掛了個電話到山海特區找程鬆平。
山海特區離白龍灣不遠。從碼頭下船,經香港的青山灣邊上過,就可以望見澳門。澳門北麵有個半島,那就是山海特區。程鬆平在出海過得還順當。這家夥有本事,現在變得適應性很強了。連白龍海也沒回來過。
程鬆平接電話,好象早料到是他打來的,開口就說:"老杜嗎?盂老頭來了,他問你好呢!"
"哦,什麼時候到的!"杜一丘高興極了,禁不住心裏埋怨程鬆平不早點給他電話。
"昨天。聽了彙報,看了工廠,也參加了座談會,垂詢一切。"
"有消息嗎?"
"總的意思是,這裏搞過頭了,太特殊了,你那邊也是。他看了你寫的報告,點了頭!"程鬆平說得很簡略。這家夥平日直腸直肚地照搬照抄,這回倒挺有涵養的!
"哦!"杜一丘滿心歡喜。搞過頭了!他昨天的演說不也是這個意思嗎?說了七個"不能",不能就是過了頭的具體化嗎!
"你什麼時候來我這裏?"
"老頭過兩天去白龍灣,我不想跟他去了。"程鬆平說。
"為什麼?"他愣丁一下。
"興趣不大。"
"你害怕了?"
"我在這兒不錯呀!"程鬆平一反往日的暴躁脾氣,顯得冷靜了許多。自從報上點名之後,他腦瓜漸漸地清醒了,覺得世道變了,人們也變得有膽識了,局勢也決不會象自己想的那樣老是翻燒餅。算了,自己還年青,穩妥些經營好山海這塊地盤也不錯。趁孟老頭這回下來,把各方麵的關係搞協調些兒,不要重蹈覆轍。
"你……"杜一丘心裏狐疑,猜不著對方怎個打算。
"我安份守己!"他總算是表了個態。
"副總理來了?"杜一丘問。
"今早坐船來。"
坐船?看來他們兩人不是一塊兒下來的。這念頭在杜一丘心頭一閃麵過,忙問:
"作了指示?"
"啞巴!"程鬆平說。
"不合拍?"
"看樣子象。你寫的報告他沒看,說是既然到了實地,先調查研究,再聽反映。"程鬆平不緊不慢地說著。
杜一丘感到失望,副總理看來是支持特區做法的。難怪小戈和林寧都渴望這位老上級下來……
林寧這些天心情舒,他認為留下小戈任勞動服務公司經理是對的。要是換了別人,不一定有這個膽量把特區工資一下子推廣開去。而且還允許發周工資,以表示信用。因此,工人積極性高,整個工程進展順利,就象一台機器隻要協調得好,便會一環接一環地勻速運轉。微波站主樓接近竣工,海灣大酒店快封頂,看來深水碼頭也可提前交付使用。國際上的反響就更明顯了,美國石油格克財團家族,以及日本的三明株式會社,還有歐洲的商團都陸續來訪洽談。好象一陣暮靄過去之後南海明珠顯得更明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