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3 / 3)

"那就得看上頭了。"

"天色總不會老是吹南風吧!"程鬆平經過一陣思索似乎清醒了許多,他不相信林寧就這樣的風正帆懸!不過,他心裏不安,好象給懸在半空中似的。倘若這改革真的象杜一丘說的那樣凶狠,勢在必行的話,他也不必從中作梗,螳臂當車。看孟老頭的,他怎個走,我怎個跟。這樣一想心情又平和下來,臉上也綻出了笑容。反而覺得杜一丘思想狹窄,不是個辦大事的人。大丈夫能屈能伸,天下之大能沒個出頭的地方!要是真的讓摘自由化,也不會象杜一丘說的那樣可怕,他程鬆平可以搞得比誰都自由。

擔到這個自由,他心裏自然而然地泛起了香港夜總會的色、聲、香,甜癢癢的。那日子才他媽的自由,什麼神仙會那比得上夜總會!他正在騰雲駕霧般在聲光霞煙裏浮遊,陡地心頭一驚,人也就一下子冰涼了下來,大鼻子尖上還滲出細細的汗珠兒。他擔心撤消職務的事見了報,香港那邊當然看作是件大事,倘若子茵趁勢吞了他的股盼,那才是剜去身上一塊肉。但願子茵還不至於這樣無情。他好不容易才又鎮定下來。

杜一丘看著他臉上的神情,察覺出對方心情的微妙變化。這些天他想過,材料送上去好些日子了,老頭子也該看過了。老領導,不會毫無反響的。原先程鬆平答應上一趟北京,後來改變了主意,讓老頭子的兒子帶去。這是為什麼?不過,話說回來,老頭子不吭聲不正說明局勢會有變化嗎?對了,他在靜待。還是那個對策,以不變應萬變。政治掛帥、政治第一,不管你是個什麼朝代,一萬年也不會變的。誰掌權也是希望人家聽自己的。這一點,杜一丘是堅信不移。他自問除了政治還能幹什麼呢?什麼都不會。在他看來政治不僅是最權威,而且是最簡單不過。你不聽話嗎?我就整你。隻要放個小小字條進檔案裏,就夠你背一輩子黑鍋。天知地知杜一丘知,你奈何!唉,如今……

"上頭有消息嗎?"

程鬆平明白他問上報材料的事,便答:"我同小孟通了電話,他說,老頭子說事情都知道了,不用著急嘛!"

"都知道了!"杜一丘眨巴著眼睛想,心裏反複琢磨:多雲、有風、天轉晴?這是明天天氣預報麼?心裏感到一陣驚喜,臉上卻若無其事地說:

"還說了些什麼?"

"對了。他還說上頭要轉批一個文件,製止濫發獎金。"

"這不就是風向麼?"

"你怎麼啦!這裏是特區。"

杜一丘冷冷一笑說:"正因為是特區,那些人才膽大包天,工資漲得比天高。那個標語牌,金錢、生命!把十字路口遮去了大半邊,還能不迷路轉向?這回有好戲看了。"

程鬆平有點懵然,看不出有那點兒值得樂的。看見杜一丘不亦樂乎的樣兒,心裏犯疑,沒待他開口問個究竟,隻見杜一丘拍一下他的肩膀說:

"我請客。"

杜一丘按鈴要求了一瓶法國"xo",還點了四個菜:脆皮雞、鳳凰魚翅、玻璃蝦、八景蠔。這是破天荒的壯舉。

待到端上菜時,杜一丘才嚇得目瞪口果,這一席少說也得付八百港元。我的天!

程鬆平義不容辭,舉杯道:"喝吧,入我的帳。"

社一丘這才一飲而盡。他有點神秘地眯著眼睛,抿著邢張大嘴巴在笑。仿如天機不可泄。

報上刊登了撤消程鬆平職務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