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忠心的下屬很識趣地把門關上,因為不知道下一秒那個以冷靜著稱的老大會不會突然發瘋。
嗬,陸東皓死了不是很好麼?為什麼老大會一副丟了魂的樣子呢?
“回來!”白昭突然大吼一聲,“不要告訴外麵的人這個消息,嘴巴給我封死了。讓是讓不相關的人知道這個消息,我一槍崩了你。”
“知道了,白少。”
死了?他怎麼會死呢?他怎麼能死呢?
“哈哈哈哈哈哈……陸東皓死了……死了……死了……”白昭的臉扭曲像是一副猙獰的抽象畫,誰也不知道下一秒他會不會突然發狂,暴起殺人,誰也不知道下一秒他到底是淚流滿麵,還是仰天長嘯。
世間萬物,如露如電。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苦心孤詣也好,默默等待也好,辛苦隱忍也好,什麼都沒了。沒了,就是沒了。
你做給誰看?你又想讓誰看你?
都沒了。
“陸東皓死了?”景然幾乎是在同時得到的這個消息,太過震撼,但電光火石間他已經想通了全局。既然人已死,那麼跟白昭之間的交易已經失去意義。現在擺在他麵前的兩條路,一是繼續跟白昭合作,走高紹南的老路子,這樣並非全無好處,至少有些他不方便做的事情自然會有人用另外一些台麵下的方式幫他處理幹淨,但弊端也是顯而易見的。第二條路,那就是趁勝追擊,直接滅了白昭,之前白昭為了扳倒陸東皓交給他的證據剛好派上用場,後者的誘惑就是他不用再被這股不穩定不太聽話的勢力所掣肘,而這一招敲山震虎也正好可以讓上麵的人看看,他,景然是真的做大事的人。
但,到底該選哪條路呢?
不過,無論選哪條路,甘尚川都不需要再充當什麼汙點證人了。但如果走第二條路,白昭會不會拚個魚死網破呢?
景然思考的時候總喜歡敲擊著書桌的桌麵,於是在這間沒有了女主人的書房裏,時不時都會傳來一連聲手指叩擊桌麵的聲音。
張曼寧來到甘尚川的這座小院子,讓人始料未及。
吵完架的當天晚上她就飛回了北京,而此刻她突然出現在S城,很顯然在此之前她並沒有跟景然碰麵。
“我這次來,是特地來看你的。”她取下墨鏡,S城的春天短促,仿佛冬天一過,太陽一日比一日熾烈,起初曬在身上還是暖洋洋的,但依舊能從陽光裏感受到盛夏即將來臨的熱度。
“一個取侯保審的犯罪嫌疑人也值得張大律師大駕光臨?”甘尚川似笑非笑地站在院子門口,看樣子並沒有打算讓張曼寧進門的意思。
這是她們的第二次見麵,上一次她盡職地扮演著張曼寧眼裏的狐狸精第三者,但此刻她似乎並沒有那麼好的閑情陪著一個不相關的人演戲。
“陸東皓死了就讓你這麼傷心?”張曼寧盯著甘尚川,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出其不意地一問,隻是為了給對方造成心理衝擊。
“他死不死,跟你又有什麼相幹?”甘尚川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但放在門上的手垂了下來,張曼寧毫不客氣地閃身進屋。
“他住在八十年代的政府大院兒裏,卻把這鬧中取靜的四合院給你住,你就沒點別的想法?”張曼寧第二次踏進這座小院落,話語裏的刺隻增不減。
甘尚川當然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景哥哥兩袖清風,這套房子是他朋友的。”
“哈哈哈……這是我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景然啊景然,做了那麼多事情人家還不領情。”張曼寧坐在一張紅木椅上,笑得肆無忌憚。
甘尚川沒搭腔,“你來就為了說這個?”
“我跟景然離婚了。”張曼寧收斂起臉上諷刺的笑容,神情變得嚴謹起來。
“SO?”甘尚川一點也不為所動。
“印證一下自己做的這個決定是否正確。我可不想看到你跟他雙宿雙飛的大團圓結局。”
“在你心目中,我不是一直都在扮演著這樣的角色麼?”
“以前是這麼想的,但很顯然,我低估了你。”
“低估我?”
“當然,一開始我就低估了你,真以為你是那種花瓶似的女人,景然就是一時頭腦發熱,或者初戀情結作祟才上了你的賊船。後來呢,我才發現,你這個女人真不簡單。一個政途坦蕩的堂堂市長恨不得把你藏起來當金絲雀供養,就連高紹南那個家夥也對你念念不忘,嗬,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來你還曾經是陸東皓的女人。甘尚川啊甘尚川,你到底有什麼魅力讓這些男人都圍著你身邊打轉呢?”
“你說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你哪一點?就是這樣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裝什麼無辜?高紹南死了,那是他咎由自取;景然為了你跟我撕破臉那也是他一廂情願。我真的很想知道,甘尚川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心啊?”
“景然跟你離婚也要算在我頭上?”
“我糾正一點,是我要跟他離婚。”
“那就是還沒有離。離之前想來看看我這個你眼中的情敵聽到這個消息是什麼反應?如果我歡呼雀躍,你就撕了那紙離婚協議,如果我無動於衷,你就算將了景然一軍,既然你不好過,你也不會讓他好過。是這個意思麼?”
張曼寧拍了拍手,“如果我是男人,我都忍不住會欣賞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