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謀朝篡位?”
“是他bi我的。如果不這麼做,我們會死得更慘。”
“所以,這出戲是你跟樸將軍聯手演的。白昭,你沒想過如果有一天他回來,你的下場嗎?”
白昭的瞳孔一縮,他當然想過,但一隻沒有了利爪的老虎充其量隻是一隻貓而已,而這不正是他所期待的結局嗎?他甚至可以想象到當那天來臨,陸東皓終於接受他時的場景。
“這個就不勞你CAO心。你不如想想你的下場。”
“我不認為我能做些什麼。”
“你不要低估自己,好歹你也是做過他五年的情人。在法庭上,你的證詞很重要。”
“什麼意思?”
“為了響應景市長掃黑行動的號召,政府為了肅清本市最大一股惡勢力,甘尚川小姐為了捍衛正義和法律,毅然轉作汙點證人揭露最大惡勢力頭目陸東皓的種種罪行。”
“白昭,你瘋了嗎?”
“我沒有瘋,我們試想一下,你舉報了他,然後在法庭上又指證了他,你猜他會是什麼心情?他還會對你死心塌地麼?”
“然後你再出麵,這個案子最後會因為證據不足取消控訴,但前提是他不得不接受你的幫助。你原來打著這樣的算盤。什麼時候你們這些黑道頭子也把司法機構當成工具了?”
“之後的事情不需要你CAO心,你需要做的隻是在庭上指證陸東皓。”
“如果我不呢?”
“你剛才也聽見了,樸將軍隻給我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之後,我們誰也不知道結局如何,最差的結果就是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休想得到。”
“你忍心看他死?”
“他死了,我會讓你陪葬。”
“無論我做或者不做,都是死路一條,我憑什麼答應你?”
“NO,NO,NO,你們家的景市長會保你一生平安。當然,前提你是答應做汙點證人。”
“景然?!”
“景市長肅清惡勢力的決心有目共睹,我如果不幫他一把,怎麼能做S城的好市民呢?”
“白昭,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真是一個惡心的**!”
回到房間後的甘尚川遠沒有之前表現的冷靜和從容。她一直做著深呼吸,不斷地在對自己說,冷靜,冷靜,冷靜。
五年前的真相終於浮出水麵,可奇怪的是,那夜夜驚魂的噩夢在腦海裏重新播映的時候,她竟能冷靜如旁觀者般看著腦海裏的自己,尖叫,撕裂,哭泣,求饒,最後隻剩下那道冰冷仇恨的目光。
在此之前,她從不敢細想這中間的細微末節。
仇恨可以淹沒理智,淹沒情感。而仇恨也可以讓你自以為行走在一條正確的道路上,但真相就是那場突如其來的泥石流,毀滅前路。如今想來,她所謂的報複,到底是報複了自己還是別人?理由,一層一層的剝落,如今連她最耿耿於懷的內核都被人殘忍地告知,你恨錯了人,報錯了仇。其實,在很早之前,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恨什麼了吧?我們不是缺乏行走在錯誤道路上的勇氣,缺乏的往往是撥亂反正的魄力。她不能麵對的,不忍麵對是那顆早已昭然若揭的內心。
白昭說的對,她不可能看著陸東皓死。這是她從不願意承認的事實。
但是,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那個強勢的男人,神秘,寡言。像一種不可抗力浸入她的生活,硬生生改變她的生活軌跡。她選擇臣服,內心卻倔強地以為這樣的臣服隻是妥協,隻是演戲,但不知不覺之間早已人戲不分。
入戲,又出不了戲。一道聲音,一個動作,甚至隻是相似的眉目,都能輕易引起內心戰栗。他問她,你快樂嗎?
是的,朝聞道夕可死。
快樂嗎?
她竟然不能否認。在那些被她刻意遺忘的片斷裏,她竟然能感受到可恥的快樂。
那絲絲縷縷浸潤進每一天,每一日,每個小時,每個瞬間的快樂是一種潤物細無聲的蠱毒,軟弱著她的倔強,瓦解著她的理智,分裂了她的意誌。
從不相信到相信,從摧毀到重建,陸東皓就是那樣一種人,善於毀滅,善於打垮然後在一片廢墟之上建立自己的國土。
事如是,人如是。
遠處隱隱有鞭炮聲傳來,砰的一聲,煙花綻放夜空。她癡癡地看著窗外,從白天看到了夜晚,然後在漫天煙花中,突然分外想念一個男人的臉。